深藍回響核心監測所內。
空氣凝滯得如同冰封。
立體觀測圖上那三十七個仍在緩慢增加的猩紅光點，像是一把把抵在精靈文明咽喉上的淬毒匕首。
要命嗎？
相當要命！
怎么解決？
目前的解決方案本身比解決這些蟲子的代價更大。
一旦本土作戰。
核彈就不是什么能夠使用的常規手段。
還好［深寒星隕］沒有遺留輻射，不然這到處都是水都地方……污染擴散起來不要太快。
合金門無聲滑開。
達克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深色長袍纖塵不染，臉上依舊是那副溫和得近乎疏離的笑意。
他步伐從容，仿佛是來參加一場尋常的學術茶會。
……精靈族的滅族之災和我一個人類有什么關系？
沒有誰會要求達克對精靈族感同身受。
那用屁股想都知道不可能。
從精靈族這邊的角度看來，指望達克還不如指望他女兒·洛薇爾。
“陛下，大法師。”達克微微欠身，目光掃過觀測圖上那令人窒息的紅點集群，“情況看來不太樂觀。”
德拉科迪亞周身寒氣驟盛，幾乎要將空氣中的水分凍結成冰晶。
他死死盯著達克，試圖從那張波瀾不驚的臉上找出絲毫破綻，卻只看到一片深不見底的平靜。
“不太樂觀？”暗精帝的聲音帶著刺骨的嘲諷，“達克校長，你的形容總是這么…含蓄。”
艾瑟蘭疲憊地打斷這無聲的角力：“達克，研究所的報告你看過了。菌毯的侵蝕、蝕月尸體的詭異活性、還有外面這些……”
她指向觀測圖，手指微微顫抖，“……我們需要解決方案，不是客套話。”
精靈大法師·艾瑟蘭只想快點解決問題，然后快退位讓賢。
達克的目光終于從觀測圖上移開，落在兩位精靈巨頭身上。
他臉上那絲笑意淡去，取而代之地是一種研究者的專注。
“解決方案……”達克沉吟著。
“傳統的路徑確實已經走入了死胡同。”
“魔像軍團是資敵。”
“大范圍禁咒是自殘。”
“我們缺乏一種能夠對標上級地豸蟲的兵器。”
“……按我來說的話就是重啟獵殺機兵計劃。”
達克頓了頓，視線轉向監測所一側的光屏——上面正實時傳輸著隔離實驗場內，研究員們對著蝕月那龐大殘骸束手無策的畫面。
“……只不過原本的獵殺機兵性價比顯然有些低……我們沒那么多資源了。”
達克的聲音放緩，帶著一種奇異的引導意味，“我們該換一個思路。不再執著于如何‘殺死’它們，而是思考如何……‘利用’它們。”
“利用？”德拉科迪亞的眉頭死死擰緊。
“是的，利用。”達克肯定道。
他抬手，虛指向光屏上蝕月那布滿詭異符文的甲殼碎片，以及那些仍在微弱搏動的生物組織。
“蝕月，或者說地豸蟲一族，它們最可怕的地方在于其進化與適應的能力，以及那種……近乎本能的、對同源能量的吞噬與支配欲。”
“我們無法完美復刻這種生物奇跡，蟲裝機工只是機械體……除非我們的技術更進一步創造出微觀機械體。”
“但眼前，不正有一具現成的、蘊含著地豸蟲頂級力量奧秘的‘素材’嗎？”
達克的目光變得幽深，“與其耗費心力去解析、去防御，不如……讓它變成我們的矛。”
這才是達克真正的目的。
［地豸蟲·蝕月］將會和［蟲裝機工·主控智腦·艾拉］合為一體。
艾瑟蘭的心臟猛地一跳，一個荒謬卻帶著致命誘惑力的念頭不受控制地浮現：“你是說……改造蝕月的尸體？”
“更準確地說，是‘馴化’和‘重定向’。”達克糾正道，語氣如同在闡述一個煉金術基本原理。
“利用獵殺機兵現有的生物拘束和能量引導技術，以蝕月自身的生物組織為核心，重構其能量回路。”
“剝離其原有的意識殘留——如果還有的話——植入絕對服從的指令核心。”
“將其對同源能量的貪婪吞噬特性，從針對我們，轉變為針對它的同類。”
達克伸出手，在空中虛劃，仿佛在勾勒藍圖：“想象一下，陛下，大法師。”
“一具……不，一批以蝕月為藍本打造的生物兵器。它們能完美融入地豸蟲的能量環境，不會被輕易偵測。它們能撕裂同類的甲殼，吞噬它們的力量，甚至……一定程度上干擾菌毯的活性。”
“我們每擊殺一具這樣的上級個體，就多一份頂級素材。”
達克的聲音如同惡魔低語，敲打著精靈們緊繃的神經。
“改造，投入戰場。”
“再擊殺，再改造。”
“以戰養戰，用蟲群的血肉，去遏制甚至反噬蟲群本身。”
……然后把精靈族拖進絕望的深淵。
你們都已經這么機械化了，你應該不建議蟲化改造吧？
監測所內一片死寂。
只有觀測圖上猩紅光點移動的軌跡和儀器低沉的嗡鳴。
艾瑟蘭感到一陣寒意從腳底竄上脊背。
這個方案瘋狂、危險，充滿了不可控的變數，直接將未知的蟲群核心科技納入己方戰斗體系……這是個很不好的開頭。
但，它似乎又是眼下唯一能看到一線曙光的路徑。
德拉科迪亞的指尖在袖中捏得發白。
他厭惡這個方案，這無異于飲鴆止渴，將精靈族的命運更深地與達克那些詭異的技術捆綁在一起。
但觀測圖上那不斷增加的紅色數字，像催命的鼓點，敲碎了他所有其他的選項。
他死死盯著達克：“你有多少把握？”
達克迎上他的目光，坦然道：“沒有百分百的把握，陛下。”
“任何涉及混沌煉金術的應用都伴隨風險。”
“但基于獵殺機兵的成功實戰數據，以及對蝕月尸體的初步解析……理論上，可行性超過七成。”
達克微微一頓，補充道：“當然，這需要議會授予最高的權限和資源傾斜，尤其是……對蝕月尸體的完全處置權。”
要做當然要做到最好，所以這材料就按經營組來出吧。
這有這樣，最后的成品才有資格競選［精靈帝］
德拉科迪亞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
再次睜開時，眼底只剩下冰冷的決斷。
“去做。”
“艾瑟蘭，協調所有資源，全力配合達克校長的……‘以戰養戰’計劃。”
“我要看到成果，越快越好。”
暗精帝·德拉科迪亞還是很有決斷力的。
達克微微躬身，嘴角重新勾勒起那抹溫和的弧度。
“如您所愿，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