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渾水
- 判陰司鬼案,百鬼喊我青天大老爺
- 龜龜快點爬
- 2896字
- 2025-05-29 12:08:53
何府的小廝死的這么巧,肯定是有人通風報信,跑不了送信的陳捕頭。
何老爺這是釜底抽薪了,小廝一死,和離書的效果降了一個等級。
原本和離書能換魯震自由,現在從死刑換成流放都算何家開恩。
一大早柳蔚哐哐哐砸開李朝夕的大門,將此事一說,李朝夕立刻就想明白了。
現如今和離書效果甚微,給魯震用了,不如保柳氏安全離開更好。
“柳大哥你不要輕舉妄動,我昨日聽著洪知縣的話音,這件事只能求邢大人了,我現在就去找他。”李朝夕沒有多解釋,趕忙前往邢封的住處。
邢封暫住的地點是一個本地富戶新建的別苑,因為仰慕狀元出身的監司大人,特意雙手奉上,口中還念叨著別嫌棄。
李朝夕來到門口還未伸手,門就開了,沈承制臉上掛著笑出來,見到李朝夕笑容消失,板著臉問道:
“你來這兒干什么?”
“我找監司大人。”
沈承制一挑眉,“該不會是為了魯震吧?”見她不說話,就知道猜中了,于是冷笑道:“你當監司大人來這兒就為了解決你們雞毛蒜皮的小事?趕緊回去!”
“見不見我監司大人說了算。”李朝夕說著請人通報。
“哎!哎!你干嘛呀!”沈承制攔著她,“監司大人現在沒空。”
果真出來一個男子,就是跟在邢封身邊的護衛。
護衛面無表情,說話言簡意賅:“大人在會客,不見。”
“這位大哥,人命關天,煩請再通傳一聲。”李朝夕不甘心連面都見不到。
沈承制不屑道:“你以為你多大面子?嗯?看見沒,我——”沈承制拍拍胸脯,“——都被趕出來了,你快歇了吧,走走走,別在這兒胡鬧。”
說著拉走李朝夕,沒走幾步松開手,掏出一包銀子扔給她:“監司大人賞你的銀子,東西加緊置辦,過幾日就出發了。當然,也夠置辦一口棺材了。”
這包銀子的確是邢封給李朝夕買法器用的,但是最后一句買棺材是沈承制情之所至、隨口一說。
邢封不知道自己的一番好意,在沈承制的轉述下變了味。
李朝夕看著扔在腳邊的銀子,俯身撿起。
她垂著頭,看不清楚表情,手中死死地攥著銀子,一句話不說的離開了。
沈承制目送李朝夕離開,冷哼一聲。
我好歹正宗玄門出身,在京都大小是個人物。
一個初出茅廬的小丫頭片子,還真把自己當盤菜了。
此時,徐滸雇了頂轎子趕來,有些猶豫的問:“大人,剛離開的人是李朝夕?”
沈承制斜著眼,說:“怎么?你跟她很熟?”
徐滸賠笑道:“不熟,不熟。小的特意給您雇了一頂轎子,不然棺材鋪太遠,走過去累得慌。”
沈承制嘆息:“唉,多大點事兒,棺材鋪老板說他兒子被鬼迷了,你們應承下來瞧一眼就行了,干嘛當著監司大人的面兒爭辯?這下好了吧?你說沒鬼,老板說有鬼,連累我跑一趟。”
“是,是我不對。那棺材鋪的兒子都傻了多少年,要我說病死也是解脫了。”
“嘶!”沈承制狠狠瞪他一眼。
徐滸打嘴告罪。
李朝夕裝著銀子沒有去衙門,也沒有回魯震家,而是去了集市。
她在東市買了兩匹駿馬,各配了一套馬鞍。
又去了西市買兵器。因為兵器行需要在衙門登記造冊,其他地方沒有售賣。
這家兵器行的店主與魯震是舊相識,前不久與李朝夕采買時路過,跟店主攀談過。
李朝夕:“店主,我來拿那對彎刀。”
店主還記得李朝夕,笑道:“怎么,魯捕頭終于想開了?不說我搶錢了?”
李朝夕也笑說:“對,想開了。店主的手藝高超,那對彎刀的確是難得的上品,魯大哥帶上它如虎添翼。”
“李姑娘不選一件兵器嗎?”
“不了,我不善武藝。”李朝夕從兵器行出來,錢袋已經空空如也。
何老爺給的酬勞與邢大人賞賜的銀子都花完了。
李朝夕背著包裹好的彎刀,牽著兩匹馬,走在街上忽然想起曾在藏書閣看過的一段故事。
“……東市買駿馬,西市買鞍韉,南市買轡頭,北市買長鞭。”
故事的主人翁是誰,她已經忘了,只記得那個人好像要去辦一件大事。
正好,她也要辦一件大事。
與別人的忙碌不同,今日邢封哪兒也去不了,因為他被人絆住了。
“沒想到能在這里遇見七王爺。”邢封皮笑肉不笑。
七王爺毫不客氣,抓著一串葡萄往嘴塞:“唔,真稀罕,這季節能吃到葡萄。”
“圣上十分想念七王爺,您要是回京什么稀罕物沒有。”
“京都沒意思,還是外面好玩。你就騙我吧,皇兄一天忙得不行,哪有空想我呀!”然后放下葡萄夸張的對著北邊拱手一拜,“有圣上在是百姓之福啊!”
邢封問道:“七王爺在這里等我?難不成對湖州案有想法?”
七王爺擺手道:“你可不要亂說。我對朝政沒有任何想法,完全沒有。要不是前幾天馬驚了,給我摔個屁股墩,我早離開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了。”
邢封也看出七王爺走路不利索了。
“你什么時候走?咱們搭個伴兒。”七王爺嬉皮笑臉道。
邢封從小是太子的伴讀,對于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七王爺不反感。
畢竟他是圣上僅存的皇弟,前朝后宮公認的逍遙王爺,七王爺總是那么純粹,似乎永遠跟勾心斗角沾不上邊。
“過幾日就離開。跟著我們走,別影響了七王爺游玩的心情。”
“不會,我看你身邊樂子挺多的。聽說你調了一個新人當副手,還是個姑娘,很厲害嗎?什么來歷?”七王爺眼中閃爍著八卦的光芒。
“乘風跟你說的?”
“就你那倆護衛一個說話彎彎繞繞,半句實話沒有。一個三腳踹不出一個屁來,什么也問不出來。”七王爺說,“還用他倆?現在市面上都傳‘孤女一朝翻身遇伯樂’、‘亡命鴛鴦淚滿襟’。”
“我看你比我知道的還詳細。”邢封懶得跟他啰嗦。
真正的耳報神在何老爺這邊,昨日,陳捕頭事無巨細的將衙門里的動靜傳遞給何老爺。
何老爺出手也大方,百十兩銀子隨手就給他了。
陳捕頭想想也合理,他獨子都死了,留那么多錢也沒用,不如便宜他們這些跑腿的。
陳捕頭盼著越亂越好,水渾好摸魚。
管家早就看不慣陳鋪頭的張狂模樣,合計了一宿,忍不住在何老爺耳邊念叨給太多銀子會把他胃口撐大。
何老爺不以為意:“花再多銀子都沒事,只要能報心頭之恨就行。更何況撅了李承制的墳,還是他秘密處理的。能咬的狗,要肯下料。”
也對,誰能想到李家的孤女搖身一變成了監司大人的屬下,打狗還得看主人呢,幸虧陳捕頭派人草草將棺槨埋回去,否則被李朝夕發現了沒好果子吃。
管家想著,又在心里啐了一口,哼,反復無常沒腦子,害得他走多少冤枉道,腳上都磨泡了。
都是一個娘肚子里爬出來的,大爺還不濟二爺的一根手指頭呢。
想當初跟著二爺的管家還不如他資歷深呢,現在搖身一變,跟著二爺在知府衙門里吃香的喝辣的,威風八面。
他可好,掙著二兩銀子,灰頭土臉的挖墳,還護不住手底下的人,勸他們為了老爺死,掙得身后名。
呸!狗都不信。
唉,話說回來,狗不信,他必須信。誰讓他在何家討飯吃呢。
想到這里,管家陪著笑臉說道:“老爺,轎子備好了,魯震該判了,咱去瞧瞧熱鬧。”
何老爺嗯了一聲,沒顯多高興。
現在能讓他興奮的只有仇人的血。
在何老爺心中早就排好順序。
第一個是魯震,你不是仗義相助嗎?他倒要看看,頭砍下來,血濺在臉上還是不是熱的。
第二個是柳家,別以為和離了就自由了,一個小小的鏢局,只要稍施手段,就能讓你們家破人亡。
最后是李朝夕,包庇女鬼,挾持我兒亡魂,你最好睡覺也掙著一只眼睛,老虎還有打盹兒的時候,別讓他抓到機會,否則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這就對了,沒有盼頭,人是會瘋的。”何老爺忽然冒出這么一句話,給管家嚇一跳,這是哪兒跟哪兒啊?
何老爺神情一變,“走,上衙門。”
公堂上,何老爺神情平靜,站在堂上等著魯震最后的審判。
洪知縣一拍驚堂木,沉聲道:“帶魯震。”
過了好一會兒,一個衙役臉都白了,慌張跑上堂,跪下道:“魯震被人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