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晨光剛爬上窗欞，方蘇瑤還蜷縮在被窩里酣睡，忽聽得門外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二妹！快醒醒！“方承凜的聲音裹挾著幾分急切，在寂靜的小院里格外清晰。

方蘇瑤揉著惺忪睡眼，打著哈欠拉開房門，只見兄長方承凜抱著厚厚一摞書跨了進來，發梢還沾著晨露。

那些書籍或邊角磨損，或封皮泛黃，顯然被翻閱過無數次。

“這些都是我從前在族學里的課業。“

方承凜將書整齊碼在桌上，目光落在妹妹困意未消的臉上，

“二妹如今你快十八歲了，當年十六歲沒能覺醒氣海，錯過了上族學的機會。我尋思著，得趁氣海大典前，把最基礎的知識給你補上。“

方蘇瑤看著那堆足有半人高的書籍，頓時苦了臉，五官都皺成一團。

補課？這對她來說可比跟方希文斗智斗勇還煎熬！她耷拉著腦袋，活像霜打的茄子。

方承凜見她這副模樣，忍俊不禁，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

“瞧你這苦瓜臉。放心，有兄長在，保準讓你學得明明白白！“

他斂去笑意，神色變得嚴肅起來，翻開最上面的一本典籍，指尖點在泛黃的書頁上，

“來，咱們先從《氣海引論》開始......“

在這個以武為尊的赤霄王朝，契約戰獸向來是武者躋身強者之列的捷徑。

即便是街頭賣藝的普通武夫，只要肯在晨光熹微中揮汗如雨，亦能在夜市淘來泛黃的契約卷軸，于月圓之夜點燃艾草，以精血為引召喚出山林精怪。

不過尋常武者的契約之路注定狹窄——他們丹田未開，氣海空空如也，一生只能與一只戰獸簽訂生死契。

曾有滄州武師耗盡三十年心血培養出鐵背蒼狼，卻在與山賊首領的惡戰中眼睜睜看著戰獸被毒箭穿心，自己也因契約反噬嘔血三日。

唯有極少數天賦異稟者，能在經氣海中開辟出第二道契約紋路，如北境那位以“雙狼嘯月”聞名的女將，僅憑兩只幽冥狼便踏平了三千里荒原。

但對氣海覺醒者而言，契約戰獸的數量桎梏不過是坊間笑談。

方蘇瑤想了想自己曾在街邊說書人中聽過：開朝始祖座下第一猛將“萬獸都督”，竟能同時馭使九頭荒獸，每次征戰都如移動的山岳，踏碎敵營時連天上的云都被獸血染成猩紅。

只是這類強者終究鳳毛麟角，——畢竟當氣海能凝聚出太初劍意，誰又愿耗費靈材去豢養低階戰獸？

真正讓契約卷軸成為香餑餑的，是其與主人共生共長的特性。

美婦人曾拿出陪嫁的“青鸞殘卷”展示，那卷軸邊緣雖已磨損成絮，卻在方蘇瑤注入一絲劍意后，竟浮現出完整的上古符文。

“戰獸死則卷軸毀，戰獸生則卷軸靈。”她指尖撫過卷軸上的鸞鳥紋，“若有朝一日你能讓它蛻變成SSR級契約，說不定能召喚出傳說中的神獸。”

方蘇瑤忽然想起夜市酒肆里的說書人曾講過：“凡人求數量，強者求質量。當年太初劍主僅憑一只玄冰鳳凰，便焚盡了十萬魔修……”

指尖輕輕叩擊桌面，她忽然福至心靈。或許雙天賦的奧秘，不止于偽裝與分身——當太初劍意與契約卷軸共鳴，說不定能開辟出前所未有的修煉之路。

畢竟在這個世界，從來沒有不可能的事，只有不敢想的人。

而她，偏要做那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方承凜見方蘇瑤盯著窗外暮色發怔，指尖輕輕叩了叩紫檀木桌：

“二妹，你在聽哥哥說話么？“

方蘇瑤驟然回神，掌心的菱形印記悄然隱入皮膚：

“在聽。“

“你若在修練中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問哥哥，出門在外時要留有底牌，不要將自己的什么事情都暴露出來。”

方承凜目光沉沉，語氣里滿是兄長的擔憂。

方蘇瑤歪著頭，睫毛撲閃兩下，突然湊近低聲道：

“哥，我有偽裝和暗影雙天賦。”話音剛落，空氣瞬間凝固。

方承凜手中的書“啪”地掉在桌上，瞳孔猛地收縮。

他死死盯著妹妹清澈的眼眸，喉結滾動兩下，才顫抖著伸手按住方蘇瑤發涼的手腕。

“雙天賦之事必須爛在肚子里。”

他壓低聲音，眉毛擰成鐵疙瘩，“若是外人得知難免會惦記，此事你還和誰說過？......”

方蘇瑤吐了吐舌頭，像只偷腥得逞的小貓：“我只和你和媽媽說過。”

方承凜緊繃的肩膀這才松懈下來，重重呼出一口氣。

方承凜下意識望向窗外搖曳的竹影，壓低聲音，

方承凜摩挲著腰間父親留下的玉佩，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

“二妹有件事我還沒和娘說過，其實關于父親，就連我都有一年未曾見過了。“

“哥哥你不是和父親一起在邊境嗎？“

方蘇瑤手中的書卷“啪嗒“落在地上，杏眼圓睜，睫毛劇烈顫動。

“一年前陛下傳下密旨，命父親去辦一件絕密差事。“

方承凜掀開袖口，露出小臂上未愈的鞭痕，

“臨走前他將三十萬玄甲軍交給我暫管，千叮嚀萬囑咐不能讓娘知道。這次我帶了親衛小隊回來，其余人馬仍駐守邊境。“

他忽然湊近，壓低聲音，溫熱的呼吸拂過妹妹耳畔，“除了方家，其他四大家族都以為我是孤身返程，實則我已經將三百死士藏在城外顧龍山中。“

方蘇瑤望著兄長眼底的血絲，記憶里意氣風發的少年將軍，此刻像座被風雨侵蝕的孤碑。

“父親作為一族之長，已經四年未未曾回來打理家族...“

方承凜握緊拳頭，指節泛白，“滄瀾城看似歌舞升平，實則各方勢力都在覬覦方家的兵權。二妹，你務必小心。“

方蘇瑤望著掌心流轉的光影，想起上一世被同門背叛的場景，指尖印記突然泛起冷意。

她輕輕扣住方承凜布滿薄繭的手掌，粗糙的觸感讓她心中泛起酸澀：

“哥哥，你放心，我現在也能為方家撐起一片天。“

話音未落，一道墨色漣漪自她足尖蕩開。

方承凜眼前驟然一花，只見方蘇瑤的影子竟從青磚上緩緩浮起，在陽光中凝成實體。

兩個少女并肩而立，發間珊瑚珠折射著同樣的流光，就連裙擺褶皺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這是......“

方承凜下意識伸手觸碰虛影，卻見那團人形霧氣“嗤“地散開，又在三步外重新聚合。

左側的本尊狡黠地眨眼，右側的虛影則歪頭輕笑，兩個聲音交疊成詭譎的和聲：“大哥，猜猜哪個是真的？“

本尊開口時，虛影同時啟唇，聲音重疊成奇妙的和聲。

方承凜盯著兩張相同的面孔，指尖撫過虛影的衣袖，觸感卻如鏡中花般虛幻：

“竟連氣息都一模一樣......阿瑤，你的偽裝天賦竟能模擬肉身？“

方蘇瑤輕笑，本尊與虛影同時轉身，發間金鈴輕響。

虛影掠過妝臺時，指尖竟能掀起一角帕子，在空氣中留下淡淡的茉莉香——那是她特意為偽裝注入的細節。

“不僅是模樣。“

本尊開口，虛影同步做出托腮的動作，

“我能復制目標的聲音、氣味、甚至氣海波動。方才凝聚虛影時，我刻意模擬了自己的氣海頻率，就連測靈石都難辨真假。“

方承凜忽然抓住虛影的手腕，測靈石在袖中發出嗡鳴。

果然，靈石表面泛起的藍光與本尊別無二致，唯有仔細分辨，才能看到虛影指尖流轉的黑光稍顯淡薄。

“太危險了。“方承凜皺眉，“若被識破......“

“不會的。“

虛影忽然化作一縷黑煙，鉆入本尊體內，“掠影吞虛訣本就源自上古隱身術，如今與偽裝天賦融合，除非是化神期強者，否則絕難察覺。“

方蘇瑤指尖凝聚出一枚菱形印記，正是雙天賦融合的標志，

“再說了——“

她忽然貼近方承凜耳邊，本尊與虛影同時開口，聲線重疊成神秘的韻律：

“我還有暗影天賦做幌子，即便有人發現異常，也只會以為是普通的殘影。“

窗外，微風吹過，方承凜望著二妹眼中閃爍的金芒，忽然想起父親方明修書信中提到的北境秘聞：

曾有修士憑“千面魔影“天賦，在敵營中潛伏十年，最終取了敵方主帥首級。

“記住，“她按住方蘇瑤的肩膀，語氣前所未有的鄭重，“雙天賦是雙刃劍.，你的體力也會比普通人消耗更快....“

“放心吧哥哥。“

方蘇瑤指尖輕揮，自己的影子瞬間變成了方希文的模樣，

“在測出氣海大典之前，我依舊裝作是那個任人欺凌的廢物。“

虛影開口時，竟連方希文的輕慢語氣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夠了夠了！“

他又好氣又好笑，

方蘇瑤輕笑，指尖黑光一閃，虛影化作蝴蝶般的光點四散。

她拿出鏡子望向鏡中自己的模樣，指尖撫過眉心的菱形印記，那里正隨著呼吸泛著微光，如同一枚隱匿的星辰。

“大哥“

她忽然握住方承凜的手，掌心的溫度透過肌膚傳來，

“以后我來保護娘和小妹。就像......“

她想起識海中的持劍女子，想起那柄泛著冷光的太初劍，

“就像你一直保護我那樣。“

方承凜眼眶一熱，反手將二妹摟進懷里。

有些翅膀，已經足夠堅硬。

而她的小鳳凰，終將在九天之上，展翅翱翔。

待哥哥方承凜走后，方蘇瑤思來想去在氣海大典開始之前倒是可以利用自己的天賦去方希文家搞搞破壞……

方蘇瑤嘴角壞笑，畢竟都是方家人又干嘛分的那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