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玉案上冰紋寸寸綻裂。

相柳腕間血珠凝成霜花，墜在蛋殼裂縫處竟發出金石相擊之聲。那道細若發絲的裂痕突然迸射金光，整座寒淵殿穹頂映出八十一重星圖，瑤池蟠桃園里的仙鶴齊暗，九重天所有司命星盤同時震顫。

“尊上！天河倒灌了！”侍從踉蹌著撞開殿門，話音未落就被冰棱釘在玄晶壁上。相柳廣袖翻涌間寒霧驟起，整座宮殿化作冰藍結界，外間喧囂頃刻湮滅。

玉卵突然騰空而起，蛋殼表面流轉的星芒竟與穹頂星圖遙相呼應。相柳指尖還凝著未干的血漬，忽見裂縫中探出一截瑩白龍尾，尾尖鱗片泛著碎金光澤，只輕輕一掃便撕裂了萬冰玄冰雕成的案幾。

“放肆。”他屈指彈在龍尾上，卻見那截尾巴倏地縮回殼內。玉卵在半空轉了三圈，突然歪歪斜斜撞進他懷里，蛋殼上還沾著星屑似的血跡。

殿外突然傳來鸞鳥清鳴。

十二重青玉階次第亮起，西王母的七寶云輦碾碎寒淵結界，玄女掌中昆侖鏡照得滿室生輝。相柳將玉卵攏進袖中，抬眸時額間朱砂印已化作冰棱狀。

“神君私藏天道罪卵，是要與三十三重天為敵？”西王母腕間金鈴輕晃，每響一聲殿中冰晶便消融三分。

玉卵突然在袖中發燙，相柳垂眸看見袖口透出點點金芒。他忽然想起三百年前在歸墟見到的祖龍遺骨，那些被天雷劈碎的龍鱗上，也有這般灼目的光華。

“本君殿中只有北冥寒蟾。”他漫不經心撫過袖擺，寒霧中當真躍出三足冰蟾，“娘娘若是想要，本君現在就剖了它的內丹。”

西王母鬢間九鳳銜珠步搖突然斷裂，她盯著相柳袖口若隱若現的金紋，忽然輕笑：“難怪天邢司的照骨鏡照不出端倪，原來神君用十萬年修為做了替身傀儡。”說著掌心浮起半枚破碎的龍鱗，“不知神君可認得這個？”

玉卵突然劇烈震顫，相柳袖中金芒大盛。整座寒淵殿地脈轟鳴，蟄伏在冰川下的上古大陣被某種力量喚醒，玄冰化作游龍盤柱而上，將西王母的云輦逼退至殿門。

“三日后瑤池蟠桃宴，望神君莫要缺席。”西王母拂袖離去時，半枚龍鱗化作流光沒入玉卵。

相柳揮退侍從，從袖中取出玉卵時瞳孔驟縮——蛋殼裂縫處生出一簇冰晶似的龍角，細看竟與他額角冰棱同源。幼龍隔著蛋殼蹭他指尖，吞吐的寒氣凝成霜花，在他蒼白腕間纏住鎖鏈形狀。

“倒是會挑時候。”他并指截斷霜鏈，忽覺心口傳來細微刺痛。垂眸看去，幼龍不知何時隔著蛋殼咬住他心口，淡金龍息正順著血液流向四肢百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