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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干謁受挫心未餒

他舉起燈籠,火光搖曳,映出一張陌生而熟悉的面孔。

李白心頭一震,那張臉似曾相識,卻又一時難以憶起。黑衣人未言一語,轉身便走,步伐沉穩,仿佛早已料定他會跟隨。夜風獵獵,吹得檐下銅鈴叮當作響,宛如催促。

李白云袖翻飛,緊隨其后,二人一前一后,穿街越巷,直至城外山林深處。林木幽深,月色如水,灑落斑駁光影。行至一座荒廢古廟前,黑衣人終于停步,低聲說道:“三日后午時,隴西太守府門前見。”話音落下,身影已隱入黑暗之中,唯余地上幾片枯葉被風吹動,打著旋兒飄向遠方。

翌日清晨,李白獨騎快馬,自山道而下,直抵隴西城門。此城雖非長安、洛陽般繁華,然地處邊陲要沖,商旅云集,士庶往來不絕。他投宿于城中“棲云客棧”,整肅衣冠,取出隨身詩稿與干謁之書,準備拜訪地方名流,以求舉薦之機。

午后,他首訪隴西名士王公甫。此人曾任州郡司馬,退居鄉里后仍聲望甚高。誰知剛遞上名帖,門子便冷笑道:“我家老爺今日不見客。”

李白拱手再請,門子卻將名帖擲回,冷眼相視:“你不過一介布衣,也想攀龍附鳳?”

他強壓怒意,轉身離去,心中卻燃起一股不甘。當夜,他于客棧燈下揮毫潑墨,寫下數句《行路難》殘章:

“欲渡黃河冰塞川,將登太行雪滿山。

閑來垂釣碧溪上,忽復乘舟夢日邊。”

字跡遒勁,力透紙背,仿佛將胸中憤懣盡皆傾瀉紙上。

次日,他又先后拜訪了兩位當地大族子弟,皆遭冷遇。一人笑而不答,拂袖而去;另一人更直言譏諷:“詩才易得,功名難得。君若真有志仕途,何不去應科舉?”

李白聞言,面色微變,卻未多言。他知自己出身寒門,無門第可依,唯有才華可恃,然這世道,才華未必能換得青云之路。

黃昏時分,他獨自步入“醉仙樓”酒肆,命小二溫一壺烈酒,倚窗獨飲。窗外暮色漸濃,行人匆匆,他執杯低吟,思緒萬千。

忽聞鄰桌有人低聲嘆道:“此子才情非凡,可惜……不得其門而入。”

李白轉頭望去,只見一位須發斑白的老者正緩步而來,身著青衫,手持竹杖,目光慈和,卻透著幾分睿智。

老者在他對面坐下,輕聲道:“李某,可知世間權貴,最喜錦上添花,卻少有雪中送炭之人?”

李白微微一笑:“前輩所言極是。”

老者頷首,又道:“你若執意干謁,需另辟蹊徑。譬如——托詩于權貴,先揚其名,再求其引薦。”

李白聽罷,沉思片刻,終覺此言有理。他起身謝過老者,老者卻擺手一笑:“不必謝我,我只是看你不凡,愿為你點一盞燈罷了。”

夜深人靜,李白獨坐燈下,凝視胸前的“玄辰”玉佩。月光透過窗欞,灑落在玉佩之上,竟泛起淡淡幽光,仿佛回應某種召喚。他心神微動,隱約覺得此事與自身命運息息相關,卻又無法參透其中玄機。

三日之后,午時將至,他身著白衣,腰懸長劍,緩步走向隴西太守府門前。街道兩旁人流熙攘,府門前已有數位士子等候,皆是本地俊彥,或攜詩卷,或捧策論,神情恭謹。

他立于人群之后,靜靜等待召見。然而半個時辰過去,府門依舊緊閉,無人傳喚。有士子低聲議論:“莫非今日不接見?”另一人搖頭嘆息:“聽說太守近日病重,恐難接客。”

正待眾人欲散之時,府門忽然開啟,一名仆從高聲宣道:“太守今日身體欠佳,諸位請改日再來。”

眾士子面面相覷,紛紛作揖告退。李白卻未立即離開,而是駐足良久,望著府門內那條幽深的回廊,眼中閃過一絲失落,卻又迅速恢復清明。

他轉身離去,腳步堅定,嘴角浮起一抹苦笑。干謁之難,果然非虛。

行至半途,他忽感懷中玉佩微涼,似有異動。他低頭一看,只見玉佩表面紋路竟隱隱發光,仿佛在指引方向。他心中一動,循著感應緩緩前行,穿過一條僻靜小巷,來到一處廢棄院落前。

門扉半掩,風過無聲。

他推門而入,庭院寂靜,落葉滿地。正欲細察,忽聽得身后傳來一聲低沉話語:

“你終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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