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江深相愛十年,我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是我先說這句話。
密密麻麻地疼,從心口上涌,急需尋找一個出口。
這一句話,我最終還是說了出來。
我想,這下,他自由了。
卻不想,他卻愣在了原地。
他的手緊緊抓著被子,沒有看趙今夢一眼,反而是皺著眉盯著我,眼中,滿是不可置信,甚至有幾分難以形容的情緒……
很像曾經我拒絕他要求時,失落的神情。
那一瞬間,我甚至以為,他還是在乎我的,可惜,只是一瞬間。
他嗤笑出聲,拉過趙今夢,萬般憐惜地輕拍她的后背,安撫她的情緒。
再次抬眸時,他看著我的眼睛里滿是嘲諷,他嗤笑出聲:「陳韻,又是什么把戲?又換策略了?」
「你把我的小心肝潑成這樣,不會以為這一句話,我就能放過你吧?」
江深一直是一個很護短的人,我知道。
江深的嘴唇很薄,聽以前的人說,薄唇的人都很是薄情,我以前總是不信,因為在我面前的江深,總是很深情。
卻原來,他的深情,也是一把雙刃劍。
我看了一眼被燙出泡的手,問他:「那我呢?」
「誰叫你招惹她?」他說得理所當然。
「江深,我們分手。有時間我們回一趟別墅,把離婚協議簽了?!?
我盡量讓我的聲音聽起來平靜又順暢,我很認真地看著他,將「家」這個字眼轉換成別墅。
江深大踏步向我走來,狠狠地抓住我的手,眉眼很是凌厲,看上去也很是陌生:「給趙今夢道歉!」
我不想再看他一眼,大腦疼得厲害,我用盡全力甩開他的手臂,扶著墻壁,轉身走出了病房。
「陳韻,你今天不道歉,我明天就封殺你!」
我無奈地笑了笑:「隨你……」
身后,是江深和趙今夢的聲音。
「阿深,她真的愿意和你離婚嗎?」她的聲音很是疑惑。
「呵,她怎么可能?她愛我愛到恨不得替我去死,離婚?你看吧,不出三天,她一定又會哭哭啼啼地回來求我回家,到時候,我讓她跪下來給你道歉?!?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她不會覺得自己這樣很深情吧!阿深,你說她怎么能賤成這樣??!」
一道門,徹底隔絕了她們二人的聲音。
我到底還是淚流滿面,我到底還是這么狼狽。
不過,他們的算盤落空了。
因為,我再也不會再糾纏他了。
離婚協議書,是上個月就準備好的。
當時,他和趙今夢在劇組就已經是如膠似漆的狀態了。
我本想在那天就交給他的。
那日,趙今夢躺在搖椅上睡覺,江深眉眼繾綣地看著她的睡顏。
他那副深情的樣子,很熟悉,只是對象從我換成了別人。
我向他走過去時,恰好聽見他說:「你們太吵了,別把她吵醒!」
語氣霸道,滿臉不悅。
江深自從出道以來,就順風順水。
演得第一部劇爆火,他是一番大男主。
他的人生,如果不是遇到我,可能會更順遂。
江深的父親是A市首富,只要他聽話,選擇一個豪門千金聯姻,百億的家產全都是他的。
可惜,他遇到我的時候,十八歲,是最叛逆的年紀。
為了和我在一起,為了娶我,他直接離家出走了。
最窮的時候,我們擠在地下室同吃一碗泡面。
冬天下大雪,他發燒到39℃也不敢出去看病,因為一旦出去,他就會被抓回去。
那年,他輕拍我的后背,看著哭紅了眼的我說著最拙劣的謊話:「不怕,小韻,我自幼就這樣,睡一覺就好了!」
后來,他被星探挖掘,拍了第一部戲,一炮而紅。
事業上升期,他卻義無反顧地娶了我。
陽光下的青年,身材高大俊朗,濃眉挑起,對我笑得很好看,他牽過我的手,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布,從此以后我就是他的老婆了。
「沒辦法,我追了那么久你才答應我。要是再過幾年,你不好騙了,我可就要哭死了!」
事已至此,他的父親不得不接受了我。
我想,如果我們沒有出去旅游就好了,那樣就不會發生那場車禍,那樣他就永遠也不會忘記我。
可惜,沒有如果。
車禍發生時,他下意識向我撲了過來,在醫院搶救了一天一夜,我卻只是輕微骨折。
一年,無論我如何努力,江深都再也記不起我。
更甚至,他愛上了別人。
趙今夢,活潑開朗,性格驕橫,和曾經的我一點也不一樣,可他就是喜歡她。
我其實想不明白,江深曾經為什么喜歡我。
喜歡一個性子擰巴,敏感自卑,又事事小心多疑的我。
更甚者,曾經的我,為他付出一分,卻要他十分來還。
不過,江深不會再回答我了,我也再沒有機會聽。
我真的已經對他心死了。
可那天,他的話音剛落,我頭頂的吊燈就砸了下來。
他反應得那么快,依舊像曾經一樣,那般迅速地將我推開。
他的眼中,分明是后怕??!
不過,后來想一想,大概是我看錯了。
不愛就是不愛了。
他救我,只是因為不想我死罷了。
我死抓著不放手,確實惹人煩,不過,我也不在意。
只是他要自由,那我給他。
就當是對曾經那個愛我勝過生命的江深的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