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鴻亮一家站在最高處的平臺上，周圍是李世民派來的精銳禁軍——名為保護，實為監(jiān)視。皇帝本人沒有親臨，但派來了剛剛從邊疆緊急召回的李治。年輕的晉王手持那道空白詔書，神情復(fù)雜地看著被藍光籠罩的念柔和思邈。
自抵達終南山后，雙胞胎的狀況越來越糟。念柔全身的金屬斑塊已經(jīng)覆蓋了半個身體，左臂完全金屬化，在月光下泛著冷光；思邈則相反，身體逐漸變得透明，仿佛正在慢慢消散在空氣中。
“快看！“張柔突然指向天空。
北斗七星前所未有地明亮，七顆星辰排成完美的直線，投射下七道光柱，在終南山巔匯聚成一個旋轉(zhuǎn)的光渦——天門！
光渦越轉(zhuǎn)越快，中心處漸漸形成一個黑洞般的通道。突然，一道刺目的藍光從通道中射出，照在念柔和思邈身上。兩個孩子同時懸浮到半空，痛苦地弓起身體。
“念柔！思邈！“張柔想沖上去，被黃鴻亮死死拉住。
“別過去！那能量會把你撕碎的！“
藍光中，思邈的身體開始分解成無數(shù)藍色光點，像螢火蟲般四散飛舞；念柔則被無數(shù)銀色絲線纏繞，漸漸形成一個繭狀物。更可怕的是，從天門的黑洞中，一個龐然大物正緩緩駛出——那是一艘傷痕累累的梭形飛船，外殼上布滿了戰(zhàn)斗痕跡！
“鐵鳥...“李治喃喃道。
飛船腹部刻著一個巨大的月牙七星徽記——與念柔胎記一模一樣。但在徽記下方，有一行用現(xiàn)代英文潦草涂寫的警告：“Don't trust them!“（不要相信他們！）
黃鴻亮如遭雷擊。這警告是誰留下的？林悅？還是其他知情人？
飛船停在天門前，底部打開一道光柱。一個身著銀色緊身衣的高大人形走了出來，頭部呈光滑的蛋形，沒有五官，但在應(yīng)該是臉的位置上，浮現(xiàn)著與念柔手腕上一模一樣的月牙印記。
“月氏族...“黃鴻亮喃喃道。
無面人抬起手臂，指向空中的念柔繭和思邈光點，發(fā)出一種類似金屬摩擦的聲音。雖然聽不懂語言，但意思很明顯——它要帶走兩個孩子！
“不！“張柔掙脫黃鴻亮，沖到最前面，“你不能帶走他們！“
無面人停頓了一下，突然改用流利的漢語，聲音卻與林悅一模一樣：“張明月博士...不，現(xiàn)在你叫張柔。好久不見。“
“你...你是誰？“
“我是月氏族第七探索艦的AI，借用林悅博士的聲音與你交流。“無面人解釋，“你的孩子們正在經(jīng)歷'升華'——思邈將轉(zhuǎn)化為純能量體，成為地球的守護者；念柔將進化為新一代月氏族領(lǐng)袖。“
“不，這不可能！“黃鴻亮沖到妻子身邊，“林悅說過，月氏族并非都友善！船上的警告是怎么回事？“
無面人——或者說AI——突然沉默了。片刻后，它回答：“警告來自叛逃者。他們反對月氏族最高議會的決定。“
“什么決定？“
“放棄地球。“AI平靜地說，“根據(jù)評估，人類文明發(fā)展軌跡偏離預(yù)設(shè)路徑太多，已無拯救價值。但我和少數(shù)月氏族成員認為，仍值得一試。“
黃鴻亮腦中靈光一閃：“所以你們策劃了月宮計劃！送穿越者回來引導(dǎo)人類！“
“正確。但計劃出現(xiàn)意外。張明月博士——也就是張柔的祖先——提前覺醒，導(dǎo)致隋煬帝過早接觸高科技，幾乎引發(fā)災(zāi)難。我們不得不啟動凈化程序。“
一切終于明朗。月氏族內(nèi)部分裂，一派想放棄地球，另一派——包括這個AI——則想通過穿越者暗中引導(dǎo)人類。而張柔和孩子們，都是這個計劃的產(chǎn)物！
“那我的穿越呢？“黃鴻亮質(zhì)問，“也是你們安排的？“
AI轉(zhuǎn)向他，沒有五官的臉卻給人一種凝視的感覺：“問你自己胸前的玉。“
黃鴻亮下意識摸向胸前——那塊帶他穿越到大唐的古玉，此刻正發(fā)燙震動！隨著一聲脆響，古玉裂成兩半，露出里面藏著的第七塊金屬碎片！碎片自動飛向AI，融入它的體內(nèi)。
“最后一塊鑰匙歸位。“AI宣布，“現(xiàn)在，黃鴻亮，是時候讓你知道真相了。“
一道光束從飛船射出，在眾人面前形成林悅的全息影像。但這次的影像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清晰生動，仿佛真人降臨。
“黃鴻亮，如果你看到這段信息，說明計劃最終階段已經(jīng)啟動。“影像中的林悅說道，“首先，你從來不是意外穿越。你是我們精心挑選的執(zhí)行者，因為你兼具醫(yī)學(xué)才華和人文關(guān)懷。“
黃鴻亮雙腿發(fā)軟，不得不扶住妻子才能站穩(wěn)。十八年的人生，竟然是一場精心策劃的安排？
“月氏族內(nèi)部分裂，最高議會決定放棄地球。但我們——'守護派'——秘密啟動了月宮計劃，送七名科學(xué)家回到過去關(guān)鍵節(jié)點，引導(dǎo)人類避開滅亡命運。“林悅繼續(xù)道，“你是第七位，也是最后一位。“
影像切換，顯示出一段未來畫面：核戰(zhàn)爭爆發(fā)，文明毀滅，幸存者在廢墟中掙扎...
“這是我們預(yù)測的'基準未來'。“林悅解釋，“但有了你們的干預(yù)，現(xiàn)在未來已經(jīng)改變。“
畫面切換：長安城依然繁華，但天空中多了些奇怪的飛行器；人們衣著仍是古風，卻在使用一些簡單的高科技工具...
“這是新的未來——漸進式發(fā)展，科技與傳統(tǒng)文化平衡共存。“林悅露出微笑，“你們成功了。“
影像消失，AI重新接管對話：“現(xiàn)在選擇時刻到了。思邈和念柔已經(jīng)進入轉(zhuǎn)化最后階段。作為父母，你們有權(quán)決定——是讓他們跟我們走，完成使命；還是強行中斷，但那樣他們活不過三個月。“
張柔淚如雨下，黃鴻亮也眼眶發(fā)熱。這是怎樣的抉擇？讓孩子離開可能永不相見，還是留下他們等死？
“如果讓他們走...我們還能再見嗎？“張柔哽咽著問。
AI轉(zhuǎn)向懸浮在空中的念柔繭和思邈光點：“思邈將成為地球軌道上的守護者，你們每晚都能在星空中看到他；念柔需要隨我們返回母星完成進化，但可以定期通過量子通訊與你們聯(lián)系。“
“定期是多久？“黃鴻亮追問。
“按地球時間計算，大約...每十年一次。“
張柔幾乎崩潰。十年見一次女兒？這與永別何異！
就在這時，李治突然走上前，展開那道空白詔書：“父皇密旨：若天門開啟危及大唐，可便宜行事。“他看向黃鴻亮，“黃叔叔，您來決定。“
黃鴻亮看著痛苦掙扎的妻子，又看向正在轉(zhuǎn)化的孩子們。思邈已經(jīng)大半化為光點，念柔的繭也接近完成。作為父親，他心如刀絞；但作為知道人類未來命運的穿越者，他明白孩子們肩負的使命。
“讓他們...走吧。“黃鴻亮艱難地說出這幾個字，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
張柔猛地抬頭，不敢置信地看著丈夫。
“柔兒，這是救他們的唯一方法。“黃鴻亮含淚解釋，“而且...他們將成為兩個文明的橋梁。“
令人意外的是，張柔突然搶過李治手中的詔書和筆，在上面寫下幾個大字：“傳位于晉王李治“。然后她將詔書還給目瞪口呆的晉王：“殿下，請善待大唐。“
李治震驚地看著詔書：“這...這不合規(guī)矩...“
“你父皇會明白的。“張柔神秘地說，然后轉(zhuǎn)向AI，“我有一個條件——讓我和丈夫定期與孩子們'相見'，不只是通訊。“
AI沉默片刻，突然從胸口取出一塊小水晶：“這是量子糾纏通訊器。每月月圓之夜，激活它，可以與念柔對話；晴朗的夜晚，抬頭看北斗七星旁最亮的那顆藍星，就是思邈。“
張柔接過水晶，緊緊攥在手心。她最后看了一眼空中的孩子們——思邈已經(jīng)完全化為光點，凝聚成一顆藍色星辰；念柔的繭開始被吸入飛船——然后撲進黃鴻亮懷中放聲大哭。
AI轉(zhuǎn)身走向飛船，最后留下一句話：“你們的選擇拯救了兩個文明。人類或許不完美，但值得擁有未來。“
飛船緩緩升空，被天門的光渦吸入。隨著最后一點藍光消失，北斗七星恢復(fù)了正常排列，夜空重歸平靜，只有一顆新的藍色星辰在北斗旁閃爍——那是思邈的化身。
李治默默收好詔書，向黃鴻亮夫婦深深一揖：“黃叔叔，張嬸嬸，無論將來如何，治兒永不忘今夜之恩。“
回到長安后，李世民出人意料地接受了那道“矯詔“，宣布晉王李治為太子。皇帝私下召見黃鴻亮，只問了一個問題：
“朕的治兒...還是原來的治兒嗎？“
黃鴻亮明白皇帝在問什么：“殿下永遠是您的兒子。只是...多了些星空的知識。“
李世民長嘆一聲，望向夜空中那顆新出現(xiàn)的藍星：“如此，甚好。“
時光如水，轉(zhuǎn)眼五年過去。
每月月圓之夜，黃鴻亮和張柔都會通過水晶與念柔“見面“。女兒已經(jīng)成長為一位美麗的月氏族領(lǐng)袖，銀白色的皮膚，血紅色的瞳孔，但笑容依然帶著兒時的天真。
“爹爹，娘親，我又學(xué)會了好多東西！“全息影像中的念柔興奮地說，“今天我操作飛船采集了一顆小行星的礦石呢！“
晴朗的夜晚，他們會并肩坐在庭院中，仰望北斗旁的那顆藍星。有時，藍星會突然閃爍幾下，仿佛思邈在向他們眨眼。
黃鴻亮的醫(yī)學(xué)院培養(yǎng)出了大批優(yōu)秀醫(yī)者，張柔的女子醫(yī)隊也成為大唐一景。他們的故事被編成歌謠傳唱，人稱“神醫(yī)夫妻“。
貞觀二十九年，李世民駕崩，李治繼位，改元永徽。新皇登基第一道詔書，就是封黃鴻亮為“護國公“，張柔為一品誥命夫人。
永徽三年春，黃鴻亮和張柔在終南山建了一座觀星臺，臺頂鑲嵌著那顆通訊水晶。每年七星連珠之夜，他們都會來這里，守望天際，期待某一天，天門再開，兒女歸來。
這日黃昏，年近五十的黃鴻亮正在整理醫(yī)書，突然胸口一熱——那塊已經(jīng)碎裂的古玉殘片竟在微微發(fā)光！與此同時，張柔急匆匆跑來，手中捧著另一塊發(fā)光的水晶：
“鴻亮！念柔傳來消息...她說...她說月氏族艦隊正在返航！“
黃鴻亮沖向庭院，仰望漸暗的天空。北斗七星異常明亮，那顆藍星——思邈——正以特定頻率閃爍著，仿佛在傳遞某種訊息。
“他們...要回來了嗎？“張柔聲音顫抖。
黃鴻亮握緊妻子的手，沒有回答。但在心中，他已經(j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