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歲大饑】
- 兩界神權:我在廢土點化香火
- 幽白餓了
- 2254字
- 2025-06-18 17:46:34
揣測上心,是官面之人最擅長的。
而這官面上邊的官,上邊的大王,若換成是神明,劉牧認為,都是一樣的。
神明,也有心思。
在劉牧的印象中,望河鄉的土地爺,有些好戰,像個窮兵黷武,喜歡開疆拓土的武將,而非是安邦定國、偃武修文的文臣。
如何揣測,便是通過其顯靈的征兆。
無爭斗,不顯靈。
若是遇上戰事,卻連埋藏在鄉中,刻在石板上,不知道藏了多久的寶弓制圖都能拿得出來。
那鄉中底下,可還有好東西?
劉牧雖無有神明的偉力,卻也敢大膽揣測,定然是有的!
但土地爺不說,他們凡人怎敢發問?
土地爺又說了,這大旱是天災,非神明所能動搖。
可僅讓五谷豐登,其能否做到?
土地載萬物,又生養萬物,長五谷以養育百姓,這是古今對土地爺的印象。
可是呢,望河鄉這土地,祂并未在農桑上使力,卻去管那人間戰事。
祂想干嘛?
劉牧揣度了很久,雖無有明確得到神明指示,卻也大膽猜測,祂想升官!
或說,祂想再進一步!
升官,是人間的說法,是劉牧這個鄉君的說法。
那神明的升官,那自然是要從那鄉中往縣城里頭走,要受更多人的敬仰跪拜。
“縣君,你說這望河鄉君,該不會是瘋了吧?”
城墻上,縣君久違的走出了內城,來到城門口,相送那望河鄉君一行人。
而其旁,部曲愣愣的問著,臉上的表情難以言喻,“這怎的還扯上土地爺了?”
本來事兒都談好了,雙方皆大歡喜,只待酒水過后,便是各自安樂。
可這劉牧非得提一嘴糧食,提一嘴土地爺,把氣氛弄得緊張兮兮的,又是喊人,又是夾槍帶棒的。
“這求雨的國師都有了,再來個土地,新鮮嗎?”縣君那張老臉瞥了一眼部曲,“有件事兒,要你去辦。”
“小姐那日見了那小兒,一見傾心,卻是哭喊著要去望河鄉尋人。”
“你領著官兵,護送小姐過去,順便去給這土地爺上柱香。”
那部曲愣了,撓頭道:
“小,小姐?”
“可我聽聞,那小兒不過七八,小姐已然十八。”
“這……”
縣君瞪了他一眼,怒喝道:
“這是重點嗎?讓你辦,你就去辦!”
“你這蠢貨,若不是我傅家人,早讓你來城門口守著了!”
“半點眼力勁兒沒有,真不知道這些年在我身邊,除了吃喝玩樂,到底學了個啥!”
說是這般說,卻更多是長輩對晚輩的失望。
傅家家大業大,有他這般為官的分支,卻也有那落魄的,同為傅姓,能力暫且不說,但忠心定然是有的,便是招來當了親衛。
“對了。”
縣君又道,“帶點糧食過去,那劉鄉君厚著臉皮,空手而來,我卻不好讓我女兒空手過去。”
部曲又是下意識開口,“這禮,早先送那錦盒時不是已經……”
可話還沒有說完,他趕緊拱手,轉身下了城門,“我這就去辦!”
……
……
“嗷!”
一只哀嚎著的老虎,闖入了周倉的視野中,四肢無力的落在地上,艱難的挪動著,帶出一道道血印子。
卻見其身滿是傷口,卻非是刀劍割出的,卻是一個個牙印!
作為山林之王,那兇惡的眼眸中,如今已無半分野性,卻滿是驚恐!
‘這是……’
周倉疑惑,卻見更多的生靈闖入自己的視野中,是流民。
一個個衣衫襤褸的流民!
他們正癲狂的揮舞著雙臂,目露饑渴的望著那艱難拖行的老虎。
有些人身上的傷勢不比這老虎少,有的肚子劃了道口子,里邊的腸子都已滲出,有的腿都被咬斷了,有的……
但他們卻宛若不知疼痛,隨著其余人一同張牙舞爪的朝著這無力的老虎撲去!
“嗷!”
老虎連掙扎都無有,便被一群人蜂擁而上,他們用著那殘缺不齊的牙齒肆意的啃咬著老虎,扯出虎皮,啃食血肉!
周倉靜靜的看著這鄉野邊的流民,分食著這老虎,轉眼間,已然只剩硬邦邦的虎骨。
分明是生肉、生血,他們卻意猶未盡的允吸著那滿是沾染泥土的手指,又將目光落到幾個本就在獵虎過程中受傷,又在剛才的搶食不知被誰捏死的尸首上。
不消半日,不管是人,還是虎,便都分干凈了。
他們又是晃晃悠悠著身子,在鄉野間游走起來,漫無目的,神情漠然。
漸入深冬,蜀國的氣候,沒有降雪的條件。
但那刺骨的陰寒,卻是百姓難以抵御的。
冬天,是這古代環境下,一個極具挑戰的時節。
上了年紀,氣血虛弱的老人,若是平民百姓家,每每到了冬季,便如經歷生死之劫般。
到了寒冬,喪葬生意卻是極好的。
而在這災年,更是如此,簡直宛若那十八層地獄里的冰山地獄。
早先秋時,初冬,不過是糧食、水源的問題。
啃啃樹皮,舔舔沙土、吃老鼠、吃鳥、蟲子,甚至直接吞咽谷物種子,一些人還能過活。
而到了這深冬,鄉道上的樹皮啃干凈了,別說老鼠、鳥、蟲子這些容易抓的,便是那老虎,那野豬,那毒蛇……都是一個下場!
餓極了,再兇猛的野獸,在人的眼中也不過是食物!
一群人鬧哄哄往上,直接撲倒,便是飲獸血吃生肉。
可人這般多,便是這山林中的野獸也喂不飽。
這山野間能找到的活物,都吃干凈了。
大片大片流離失所的災民餓死、凍死在鄉道上,沒有糧食可以吃,沒有柴火取暖,沒有御寒的衣物,只有饑餓和嚴寒。
當然,卻還有那一個個同樣餓得發昏的同類。
他們從那些路邊凍死的人身上,扒下衣物,里頭滿是凍硬的膿血和蛆卵,便是把蛆卵抓起來吃了,再把衣物往自己身上裹,又拖著那赤著的尸身……
‘簡直就像是末日喪尸!’
喪尸是現世中,早年的作品,周倉未親眼見過影視,卻只能從文字和長輩們的口述中,得知當時的人類對于末日的一種猜測。
沒想到,末日喪尸未曾爆發,核爆先有了。
但也不好說,現世中早年是否有喪尸危機。
畢竟展現在周倉眼前的,大旱之下的深冬,人人便如行尸走肉般。
但他們是有意識的。
便因有意識,才會在饑餓,寒意,在恐懼死亡,在……的情緒下,做出一些完全拋棄人倫道德之事。
在周倉僅有的視野中,這世道,都快如現世那般了。
但這也僅是,在他的視野中,在這望河鄉地界,在這鄉野之中。
“那縣里頭,哪有旱呢!”
黃勇罵罵咧咧的進鄉,“一個個糧食多得吃不完,屯在那里發霉都不愿意放出來救災,我真是……日他先人板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