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瞬間目光落在祁小念鎖骨間，唇角微彎。
“誰在說話！”
祁小念有些錯愕！
“你能聽見虛老頭說話！”
這魘虛鏡——墜子是鴿血紅寶石雕成的并蒂蓮，花蕊嵌著米粒大的琉璃鏡，隨著動作折射出細碎虹光。鏈子乍看是普通紅繩，湊近才能發現是細若發絲的冥銀編織。遇妖邪時會泛起幽藍紋路，此刻正隨著祁小念說話輕輕搖晃。
魘虛鏡中老者虛影一頓，花白胡子翹了翹。
“怪哉，這凡人怎聽得見我說話？”
祁小念眼睛一亮，揪住閆瑾脩袖子。
“看來咱倆有緣！這下更要合作愉快啦！”
男子指尖擦過琉璃鏡，鏡面驟然映出他腕間妖毒紋路，與老者衣擺暗紋重合。
老者瞳孔微縮，鏡中傳出只有兩人能聽見的沙啞低語。
“五百年前……封妖陣，你是……”
話音被林間妖風斬斷，遠處傳來妖獸幼崽的嗚咽。
林間嗚咽聲愈發清晰，天蒼派溫潤長老提劍朝灌木叢走去，劍尖泛著幽藍妖毒。
“此地不應有活口。”
男子攥緊紅箓扇，指節泛白，他知道自己該離開此地了，此時他不宜出面，為了調查他曾多次以讓溫潤長老治病為由，與他有過接觸。
“天快黑了，我們走吧，天蒼派的事情我們不宜插手！”
祁小念原地跺腳，眸底漫上執拗。
“可它是無辜的！”
祁小念突然湊近男子壓低聲音。
“你是不是怕暴露？我有法子。”
話音未落，祁小念從她腰間那繡著彼岸花的小小百寶袋里掏出青銅面具已拍在男子掌心，冰涼觸感混著冥銀特有的幽藍微光。
“戴著。”
祁小念后退半步，裙擺彼岸花無風自動。
“半個時辰內，妖毒傷不了你。”
溫潤長老還是找到了灌木后蜷縮著正瑟瑟發抖的幼崽。
幼崽突然口吐人言，聲音稚嫩卻沙啞。
“壞老頭……我就算死也會自毀妖丹，絕對不會讓你幫我煉化成像哥哥姐姐們一樣的壞怪物。”
溫潤獰笑一聲，指尖凝起內力刺向幼崽丹田。
“這可由不得你！”
紅箓扇裹挾風刃襲來，生生斬斷那道妖力。男子戴著青銅面具，周身氣息冷冽如霜。
“雖為妖獸，但幼崽無辜！”
幼崽縮在林中，嗚咽道。
“這個老頭壞……他……他用妖丹給人續命，好多同族都被折磨死了！”
溫潤長老一臉慈態笑了笑。
“小友莫不是誤會了，吾乃天蒼派大長老——溫潤，這些妖獸膽大妄為居然敢到我天蒼派撒野，我們只是為民除害，這妖獸狡詐，兩位小友切莫上當。”
祁小念冷哼一聲，抬手將魘虛鏡拋向空中。鏡面紅光暴漲，映出溫潤其心口處竟嵌著半枚妖獸內丹，周圍血管泛著詭異的紫。
“為民除害要偷偷摸摸煉妖丹？況且我看長老這心可不似人心更似妖心。”
祁小念指尖繞著冥銀鏈子收回魘虛鏡。
“這位大長老，撒謊鼻子會變長哦。”
溫潤臉色驟變，后退半步撞在焦黑樹干上。幼崽趁機撲出，利爪直取他心口內丹。
“壞老頭！還我哥哥姐姐命來！”
“不知死活！”
溫潤長老蓄力揮劍劈向撲來的妖獸幼崽。
男子指尖摩挲面具上的饕餮紋，抬眸時眼底已是殺伐果決。面具隨著男子釋放內力而就像瞬間鑲嵌進了肉里融為一體，覆面瞬間，他周身氣息暴漲。紅箓扇劈出風刃斬斷溫潤長劍，抬腳將妖獸幼崽踢向祁小念。
祁小念展開結界接住幼崽，低頭發現它脖頸戴著刻有溫潤名字的青銅項圈。
魘虛鏡發燙，老者急道。
“丫頭，查項圈！妖族常用此控獸！”
祁小念迅速找出破解之法，將幼崽脖頸上的項圈解除，由于溫潤長老是施咒者，與此同時溫潤也受到了反噬，功力大減。
男子瞳孔緊縮，紅箓扇抵住溫潤咽喉。
“道貌岸然之輩！死不足惜！”
溫潤癲狂大笑，自斷經脈催動妖丹自爆，黑霧中妖骨寸寸炸裂。
“那就一起死！”
男子將祁小念護在結界內，紅箓扇扇面寸寸龜裂，鎮魂訣殘光與妖丹余波對沖，瞬間炸出深坑。待煙塵散盡，溫潤只剩攤黑血。
幼崽顫巍巍蹭祁小念掌心，九條小尾巴搖晃。
“我叫阿藍……謝謝哥哥姐姐的救命之恩，可是我的家人都被這壞老頭害死了，家也毀了。”
祁小念看著阿藍那楚楚可憐的樣子，她瞥了一眼男子。
“閆瑾脩！我可以養他嗎？”
男子一愣，這么多年還是第一次有人敢這樣叫自己全名。
男子眉梢微挑，到底應下，嗓音染了幾分暗啞。
“隨你，只是這九尾狐……怕是不簡單。”
祁小念興奮地拍手，立刻給了閆瑾脩一個大大的擁抱。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會答應的！”
轉頭對阿藍眨眨眼，小聲道。
“以后你就叫尾尾了，這是閆瑾脩，以后我們就是一伙的了。”
祁小念將尾尾塞進百寶袋，露出毛茸茸腦袋，還在沾沾自喜。
“會說話的九尾狐，帶出去肯定拉風！”
“我叫阿藍！不叫尾尾！尾尾太土了，我不要！”
“尾尾乖，姐姐分你桂花糕，可好吃了！”
祁小念根本不顧小狐貍的反駁，直接從百寶袋取出桂花糕，塞進自己嘴里一半，那一臉的滿足。
另一半給了小狐貍，可是小狐貍抗拒祁小念給它取了土里土氣的名字，頭轉到一邊不理會她。
祁小念眨巴眨巴眼睛，就將另一半桂花糕遞到閆瑾脩面前。
“它不吃，你吃！”
可是祁小念話音未落，男子面具滑落，臉色蒼白如紙，倚著樹干嘔黑血。
“王爺！閆瑾脩！”
祁小念剛才光顧著逗尾尾了，一時忘了閆瑾脩還受著傷，中著毒，急忙將桂花糕塞進嘴里，上前扶住閆瑾脩。
此時遠處傳來馬蹄聲，閆瑾脩的暗衛紫萊率人趕到，紫萊警惕，欲抽暗器。
閆瑾脩抬手虛按，止住紫萊動作，失血過多的唇色淺淡。
“她是友非敵。先尋客棧落腳，我……咳咳……撐不住了。”
祁小念扶閆瑾脩跨上暗衛備的馬，掌心貼著他后背，隱約察覺他體溫高得異常。
“妖毒攻心了。”
她摸出魘虛鏡，鏡中老者沉吟，“需用冥河水調和桂花露暫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