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棟墻皮幾乎完全脫落的老舊公寓前，看著滿地的垃圾，與明溝暗道中的污水，聞到那股子腐爛的臭味，使得白洛搖了搖頭。

一旁，李懷斌看到這一幕連忙道：“大人，其實每個月這個區域都會進行一次清洗。”

“就是住的人實在是太多了，這些排污的水道這才會經常堵住。”

白洛點點頭，沒有多說什么，對于這種狀況，他沒有那個能力去解決，也解決不了。

李懷斌似乎看出白洛心里有些不舒服，遂說道：“咱們整個安海城住了將近四百多萬人，貧民區三條街住八十萬人，確實多了一些，但其它區域也并沒有好多少。”

“無非只是生活物資上的多與寡而已。”

“而城外，卻還有著上千萬人等待進入安海，與城外那些人一比，住在城內貧民區的人，算的上是幸福了。”

兩人說著話，走進公寓樓內。

四零三號房前，李懷斌敲了敲門：“開門，我回來了。”

不多時，房門打開。

“哥，你不是才去上班嗎？”開門的女孩說道，見李懷斌身后跟著陌生一個男人，立刻向后退了一步，接著迅速低頭。

李懷斌笑著道：“請進。”

白洛走進屋內環視一圈，地上裝著一筐又一筐的火柴盒，幾個婦女正手腳不停地折著。

“家里小，您別見怪。”李懷斌不好意思的道。

白洛問道：“這一間屋子住了幾個人？”

李懷斌道：“不算小孩的話，住了有八個人。”

白洛點點頭，再一次刷新對這個貧民區的認知，八個人，還不算小孩子，整個貧民區內難怪生活著八十多萬人。

從框里撿起一個疊好的火柴盒看了看，又輕輕將其放下，白洛看向李二妹問道：“找不到工作嗎，疊這種火柴盒恐怕賺不到錢吧？”

一邊問話，白洛一邊打量著李二妹。

看著她耳朵上金黃色的耳環，白洛眼睛一跳，感覺到有些不對勁，但仍舊不動聲色的看著她。

李二妹明顯有些拘謹，面對白洛連頭都不敢抬起來，只是低著頭回答道：“本來是有工作的，是做咸魚的，可老板突然死了，廠子就沒開了。”

白洛道：“那你還記得你老板是怎么死的嗎？”

李二妹沉默了一下，隨后道：“是被怪物殺掉的。”

白洛問道：“你一個月有多少工資？”

李二妹抬頭看了一眼李懷斌。

李懷斌連忙道：“這位是長官明白嗎，他問什么你就說什么，要是這位長官說你沒事了，你就可以繼續找工作了。”

有了李懷斌的發話，李二妹這才繼續回答白洛的問題：“五枚銀元。”

聽到這個數字，白洛眉頭頓時緊緊的皺在一起，五枚銀元，也就夠買十斤米的。

貧民區的薪水，也實在是太低了。

“這么低的薪水，能吃的飽嗎？”白洛打量起李二妹的穿著，一身藍色的工裝牛仔服，漿洗的近乎有些發白。

身體有些瘦，但聽聲音，中氣并不弱。

雙手很粗糙，很明顯是長期干體力工作所遺留的，在她的身上，甚至還能聞到一股淡淡的咸腥味。

但是在屋子里，白洛卻也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香燭味，很淡，若是不仔細，壓根就分辨不出來了。

李二妹道：“能吃飽的，買不起米，但是吃土豆和紅薯還是能吃飽的。”

白洛點點頭，突然問道：“耳環是怎么來的？”

“啊？”李二妹有些茫然，不明白眼前這個男人為什么會突然問這個。

一旁，李懷斌開口道：“大人，這是我送給她的，您也知道，治安員的薪水，其實還行。”

見李懷斌做出解釋，白洛點點頭不再懷疑，一個治安員的薪水，買一對耳環還是足夠的。

白洛從兜里拿出一銀元放在李二妹手里：“你是親眼看到你們老板死亡的，所以需要你帶我去那個廠里看看，我會給你報酬，謝謝。”

“這是定金，結束后我會再給你一銀元。”

握著手里的銀元，李二妹立馬起身。

見李二妹這么積極，白洛也不愿意浪費時間，立刻跟上。

不多時，三人來到靠海的碼頭處，碼頭上到處來來往往的工人，不時就有船只停下，或是卸貨，或是將貨物裝船。

跟著李二妹來到一間廠房內，還沒走進去，白洛便聞到在空氣中明顯飄蕩的咸魚味。

“你們老板當時死在哪里？”白洛扭頭問道。

“還有，當時那只怪物又是從那個方向跑的？”白洛扭頭問道。

李二妹指了指廠房大門右側，又指了指大海。

白洛走上前看了一眼地上殘留的血跡，同時也發現廠里的災氣濃度也并沒有超標。

這讓白洛有些頭疼，不明白為什么近海會有魚人這種東西。

大多數魚人壓根就不會上岸，而且只生活在遠海的島嶼，或是深海之中。

而魚人又具備強大的感染性，一旦有人不慎與魚人接觸過，要不了多久就會被轉化為半魚人。

現在安海城只是出現一只，但若是再過一段時間，以魚人的傳染性，遲早會變成滔天大禍。

看著身旁兄妹那拘謹的樣子，白洛想了想，從兜里掏出銀元拋向李二妹。

李二妹立刻伸手，穩穩將銀元接住。

而李二妹伸手的瞬間，她手腕上隱隱的藍色反光，立刻引起白洛的注意。

他盯著李二妹藏在袖子里的手腕，表情變得嚴肅起來：“把袖子掀開。”

一旁，李懷斌眼中閃過一絲急迫，連忙道：“大人，這事真的和我妹子沒有關系。”

“我已經在找人給她治病了。”

白洛搖了搖頭：“把袖子掀開讓我看看。”

說著，白洛將手搭在刀上。

原本平和的氣氛，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

李二妹害怕的看著白洛，慢慢的將袖子掀開。

從手腕開始，一片又一片淡藍色的鱗片布滿李二妹的手臂。

看到這一幕，白洛沉默了一下，隨后問道：“你和那只怪物有過接觸對吧？”

李二妹連連搖頭：“沒有，我真的沒有。”

“我就是那天從廠里回去感覺喉嚨有些癢，找醫生給我開了藥吃，第二天就手上就長這個了。”

似乎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也可能意識到自己的命就是眼前這個男人一句話的事情。

李二妹不斷搖頭，臉上寫滿了恐懼與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