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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沉塘遺恨

縣志庫房的霉味猶如一只無形的大手,緊緊地裹住了林小滿。那股味道讓人感到窒息,仿佛能穿透人的骨髓,與陳年宣紙的酸澀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種獨特的氣味。

林小滿手持解剖刀,小心翼翼地在《黑水奇聞錄》的扉頁上游走。這本書已經有些年頭了,紙張微微泛黃,透出一股陳舊的氣息。然而,就在刀尖即將觸及書頁的瞬間,它突然像是被什么東西卡住了一般,無法繼續前進。

林小滿心中一緊,她定睛看去,發現原來是一片槐樹葉從書頁的夾縫中飄落下來。這片樹葉已經有些干枯,但葉脈卻清晰可見,在煤油燈的映照下,泛著淡淡的金屬光澤。

林小滿仔細觀察著這片槐樹葉,驚訝地發現它的葉脈竟然呈現出一種奇特的形狀。七條主脈宛如北斗七星般排列,而分岔的細脈則與銅錢的方孔驚人地相似。

正當林小滿沉浸在對這片槐樹葉的研究中時,窗外突然傳來一聲驚雷。剎那間,閃電劃破夜空,將窗欞的影子投射在書頁上。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道閃電的光芒竟然在“白氏沉塘”四個字上留下了一個清晰的印記——周氏商行的梅花印。

七月十六,夜晚的月光如水般灑在大地上,照亮了庭院中的槐樹。林小滿站在樹下,凝視著父親用朱砂寫下的批注。突然間,她注意到那些批注似乎有些異樣,原本鮮艷的紅色開始滲出暗紅色的液體,仿佛是鮮血一般。

林小滿的心跳驟然加快,她伸出手指,輕輕觸碰那暗紅色的液體。指尖傳來的黏膩感覺讓她渾身一顫,一種莫名的恐懼涌上心頭。她毫不猶豫地猛地扯開那泛黃的襯紙,想要看清楚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隨著襯紙的扯開,夾層里的東西也隨之掉落出來。林小滿定睛一看,發現那竟然是半枚帶編碼的銅錢。銅錢的錢眼兒里,還嵌著一粒冰晶,在月光的映照下,折射出周家煙館的霓虹招牌。

這突如其來的發現讓林小滿驚愕不已,她不知道這半枚銅錢和周家煙館之間有什么關聯,也不明白為什么父親會把它藏在批注的夾層里。這一切都讓她感到困惑和不安,仿佛一個巨大的謎團正等待著她去解開。

庫房那扇略顯陳舊的木門,突然間發出一陣低沉的齒輪轉動聲,仿佛是被一只看不見的手悄悄推動。這突如其來的聲響,在寂靜的庫房中顯得格外突兀,讓人不禁心生警覺。

林小滿聽到這聲音,心中一緊,她來不及多想,迅速閃身躲進了神龕后面的暗龕里。這個暗龕隱藏得極好,若不仔細觀察,很難發現它的存在。

林小滿躲在暗龕中,心跳如鼓,她緊張地透過鏤空雕花的縫隙,向外窺視著。只見周家的管家鬼鬼祟祟地走進了庫房,他的手中緊緊握著一卷賬本。

管家來到一個看似普通的墻壁前,輕輕按下了一塊凸起的磚頭。隨著一陣輕微的機關聲響,墻壁上緩緩打開了一個暗格。管家毫不猶豫地將那卷賬本塞進了暗格中,然后又小心翼翼地合上了暗格。

林小滿的目光緊盯著那卷賬本,她發現賬本的封皮上,七枚銅錢排列成北斗狀,而最末那枚銅錢的“漕”字刻痕里,竟然沾著新鮮的血漬!

這血漬讓林小滿的心跳愈發劇烈,因為她突然想起了二十年前的那場沉塘案。當時,失蹤的漕運把頭王三,據說他的牙齒上就有一個與這枚銅錢上一模一樣的“漕”字刻痕。

難道,這卷賬本與二十年前的沉塘案有關?林小滿的腦海中飛快地閃過各種猜測,她決定等管家離開后,一定要想辦法打開那個暗格,看看那卷賬本里究竟隱藏著什么秘密。

“這老東西倒是謹慎。”管家一邊低聲嘟囔著,一邊小心翼翼地用象牙梳篦過賬本的邊緣。那賬本已經有些年頭了,紙張泛黃,邊緣也有些磨損。

然而,就在管家將象牙梳輕輕滑過賬本邊緣的瞬間,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只聽得“咔嗒”一聲輕響,梳齒間竟然突然彈出了一根馬鬃!

這根馬鬃纖細而柔韌,在陽光下閃爍著微弱的光澤。林小滿的瞳孔驟然收縮,她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那根馬鬃,心中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懼。

因為她清楚地記得,這根馬鬃與父親遇害前夜在解剖室失蹤的那把犀角梳一模一樣!而那把犀角梳,正是父親的遺物,上面還殘留著曼陀羅花粉的痕跡。

此刻,那殘留的曼陀羅花粉似乎被這穿堂風輕輕一吹,便如幽靈般飄向了庫房西北角的鎮魂碑。

就在暗門即將完全合攏的一剎那,林小滿如同閃電一般迅速出手,他手中的解剖刀如同一道寒光,準確無誤地扎進了銅錢的縫隙之中。

隨著刀鋒的挑動,暗門內層的賬本終于被揭開了一角。林小滿小心翼翼地將賬本慢慢展開,只見那泛黃的宣紙上,赫然呈現出周家與日本商社之間的秘密約定。

在這張神秘的宣紙上,“黑水碼頭”四個字格外引人注目,它們被一團血紅色的指印所覆蓋,仿佛在訴說著這段不為人知的歷史。而在這四個字的邊緣處,還用滿文標注著“昭和八年,漕運改制”的字樣,讓人不禁對這背后隱藏的故事充滿了好奇和猜測。

“小姑娘對縣志也感興趣?“周家管家幽靈般出現在神龕側畔,手中把玩的翡翠扳指內側,赫然刻著林小滿父親的名字。他袖中滑落的懷表鏈子纏住林小滿腳踝,表蓋內側的微型黃歷定格在“七月既望“,齒輪轉動聲與庫房梁柱的蛀蟲啃噬聲漸漸重疊。

就在林小滿將解剖刀插入青磚縫隙的瞬間,只聽得“咔嗒”一聲輕響,刀柄處竟然暗藏著一塊磁石!這塊磁石的磁力極強,如同一只無形的手,緊緊地吸附住了管家腰間的那把銅鑰匙。

林小滿心中一喜,她連忙將銅鑰匙從管家腰間取下,仔細觀察起來。這把銅鑰匙雖然有些年頭了,但卻保存得相當完好,鑰匙的齒紋清晰可見,而且與鎮魂碑底座的鎖孔簡直是完美契合!

林小滿不禁想起了父親曾經告訴過她的一個秘密。原來,這把銅鑰匙并非普通之物,而是當年父親為了追查漕運賬本而從周家死士尸體上找到的“陰司鑰匙”。據說,這把鑰匙可以打開鎮魂碑底座的鎖,而鎮魂碑底座中隱藏著一個巨大的秘密。

““你們在漕運密道里藏了什么?”林小滿的聲音在靜謐的密道里回蕩,仿佛能驚飛梁上的灰塵。

她的質問如同一道驚雷,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為之一震。管家原本還在得意地冷笑,聽到這句話后,臉色瞬間變得陰沉下來。

他惡狠狠地盯著林小滿,突然從懷中掏出一個火折子,毫不猶豫地點燃了它。隨著火焰的燃起,管家手中的賬本也被點燃,瞬間熊熊燃燒起來。

賬本在烈焰中迅速蜷曲,最終化為一堆灰燼。然而,就在灰燼飄落的瞬間,令人驚訝的事情發生了——原本應該完全消失的賬本,竟然在火焰中重新組合成了一個“漕”字。

這個“漕”字在火焰的映照下,仿佛有了生命一般,緩緩地變形,最終竟然變成了“狼煙”二字!

眾人驚愕地看著這一幕,完全不知道這意味著什么。而就在這時,灰燼飄落的地方,庫房的地面上突然浮現出一幅用桐油繪制的星圖。

仔細一看,這幅星圖竟然是北斗七星的形狀!更讓人驚訝的是,北斗七星的位置,正好對應著周家的七處地下金庫!

暗龕外的腳步聲突然密集,林小滿扯斷脖頸上的紅繩,染血的銅錢墜地時發出清脆聲響。這是她與報社同志約定的暗號,方志遠此刻正在三里外的茶樓敲響銅磬。當第一聲鐘響傳來,庫房梁柱轟然倒塌,露出埋在廢墟下的明代漕船殘骸——船艙里整齊碼放的,竟是印著周氏商行標記的煙土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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