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古老真相
- 鯉躍龍門:源代碼覺醒
- 五點幺
- 5381字
- 2025-06-14 21:42:43
“守望終末之影“這個名字在余小雨舌尖留下金屬般的苦澀。主控室里,所有人都沉默地盯著中央全息投影——那段從連接中搶救出來的模糊影像:一個非形非影的存在,在維度夾縫中蠕動。
“數據庫中沒有直接匹配。“周教授推了推眼鏡,鏡片上數據流不斷刷新,“但'終末'這個詞在系統古老文獻中出現過十七次。“
阿杰從另一臺終端抬起頭,眼下掛著濃重的黑眼圈:“我黑進了梵蒂岡秘密檔案館和XZ最古老的寺廟數據庫,找到一些相似描述。藏傳佛教中的'中陰吞噬者',瑪雅預言里的'星間清掃者'...都指向某種周期性出現的宇宙級現象。“
老陳調出另一組數據:“全球意識網絡在過去24小時內有異常波動。超過五百名敏感者報告夢見了'躲在光后面的黑影'——包括那個墨西哥小女孩。“
余小雨站在窗前,陽光透過她半透明的手指,在地板上投下奇異的光斑。自從上次連接后,她的數據化程度穩定在90%左右,皮膚下的數據流形成了更復雜的圖案,像某種未知的星系旋渦。
“它不是隨機出現的。“她輕聲說,聲音帶著輕微的回音效果,“終末之影等待的是原始創造代碼...也就是這個。“她觸碰胸前發光的符號,“這意味著代碼比我們想象的更古老、更重要。“
林醫生從醫療終端轉身:“趙明輝醒了。他的腦部掃描顯示A-3的鏈接完全消失了,但...出現了別的東西。“
醫療室里,趙明輝靠坐在床上,雙眼恢復了正常的棕色,但額頭中央有一道微弱的金光時隱時現。看到余小雨進來,他試圖起身,卻被制止。
“別動。“林醫生按下他的肩膀,“你的意識結構剛剛經歷了一次全面重組。“
“我記得一切。“趙明輝的聲音出奇地平靜,“A-3的鏈接被某種力量...凈化了。現在這里...“他指向額頭的金光,“是連接留下的通道。我能感覺到網絡中的其他節點,比設備監測到的更清晰。“
余小雨用混合態感知掃描他,驚訝地發現趙明輝的意識場現在像玻璃一樣透明純凈,卻又堅韌無比。那些曾經的偏執和恐懼被某種更深邃的理解取代。
“終末之影試圖通過A-3的鏈接反向入侵。“趙明輝直視余小雨的銀眼,“但它沒想到原始創造代碼會自動凈化惡意連接。現在鏈接變成了...別的什么。一條雙向通道。“
這個可能性讓余小雨心跳加速。如果趙明輝現在能安全地感知到終末之影的維度...
“第七維度迷宮。“她突然明白,“你能定位A-0的確切位置嗎?“
趙明輝閉上眼睛,額頭金光微微閃爍:“模糊...但可以嘗試...需要更多能量...“
“太危險了!“林醫生反對,“上次連接差點要了你的命。“
“不,這次不同。“趙明輝睜開眼,目光堅定,“上次是被動接收,這次是主動搜索。而且...“他猶豫了一下,“我認為A-0在幫忙。他收到了余小雨的信息包,正在嘗試回應。“
周教授突然從門口插話:“如果有A-0的配合,理論上我們可以構建一條安全通道。“他調出一個三維模型,“利用趙明輝作為接收器,余小雨作為傳送媒介,原始創造代碼作為保護罩...“
“你要送她去第七維度?“阿杰不知何時也來到了醫療室門口,聲音提高了一個八度,“那跟送死有什么區別?“
“比那更糟。“周教授嚴肅地說,“第七維度的物理——如果還能叫物理的話——法則完全不同。普通意識體會立刻解構。只有余小雨這樣的混合態,加上原始創造代碼的保護,才有可能短暫存活。“
余小雨看著爭論中的眾人,思緒卻飄向那個被困的紅色身影。A-0給了她最初的指引,現在輪到她去救他了。這個決定在她心中早已明確,問題只是如何執行。
“我需要先了解更多關于終末之影的信息。“她打斷爭論,“如果它害怕原始創造代碼,那么代碼的歷史可能就是關鍵。“
周教授點頭:“基地最下層有個古老數據庫,來自吉薩原始設施的一部分。我們一直無法完全破解它...也許現在可以試試。“
古老數據庫室位于基地最底層,需要穿過三道生物識別門。房間中央是一個巨大的水晶柱,與吉薩的原始控制水晶同源,但規模小得多。當余小雨將手放在柱面上時,符號自動亮起,投射出全息界面。
“系統最深層檔案。“周教授敬畏地低語,“需要監管者級別權限。“
余小雨讓胸前的符號與水晶接觸。剎那間,海量信息涌入她的意識——不是通過視覺或聽覺,而是直接的認知傳輸。她看到了系統的真正起源:
最初,沒有監管者,沒有議會,只有一個被稱為“園丁“的古老文明。他們創造了這個宇宙作為意識進化的花園,設計了系統作為培育工具。原始創造代碼是他們的核心技術,能賦予意識體自我重塑的能力。
“園丁“在離開前設置了兩重保險:一是監管者議會,負責日常維護;二是“終末程序“,一個在文明發展到特定階段時自動激活的回收機制。
“終末之影不是敵人...“余小雨在信息洪流中掙扎著理解,“它是系統的一部分!設計用來...重啟停滯的文明。“
這個真相令人震撼。終末之影之所以現在出現,正是因為人類意識網絡達到了某個臨界點——既是威脅也是機遇。
信息流繼續展示:監管者議會最初知道終末程序的存在,但隨著時間流逝,這個知識被遺忘了。直到A-0重新發現它,并意識到議會本身已經腐化——不是被外部力量,而是被對終末的恐懼所扭曲。
“所以他被囚禁了...“余小雨退出連接,渾身發抖,“因為他想警告所有人。“
回到主控室,她分享了這些發現。眾人沉默地消化著這個宇宙級的諷刺——他們視為終極威脅的存在,實際上是系統自帶的“重置按鈕“。
“那么原始創造代碼...“阿杰慢慢理解,“就是覆蓋終末程序的'鑰匙'?“
“不止如此。“余小雨搖頭,“它是園丁留給合格文明的畢業證書。如果能掌握它,不僅阻止終末,還能徹底擺脫系統束縛。“
這個前景讓所有人精神一振。但周教授很快拉回現實:“首先需要救出A-0。他是唯一知道如何安全使用代碼的人。“
計劃很快成形:趙明輝作為意識天線定位A-0;余小雨將數據化提升至99%,短暫進入第七維度;阿杰和老陳負責維持量子隧道穩定;林醫生監控所有人的生命體征;周教授則作為全局指揮。
“有一個問題。“林醫生指出,“要提升到99%數據化,余小雨需要近乎完全釋放混合態。臨界點之后...可能無法完全恢復人類形態。“
這個代價讓房間安靜下來。余小雨看著自己半透明的手,思考著那1%的殘留會是什么。心臟?大腦的某部分?還是某種更抽象的存在核心?
“值得冒險。“她最終說,“如果沒有A-0的指導,原始創造代碼只是漂亮的擺設。“
夜幕降臨前的最后準備中,余小雨獨自來到基地頂層的觀景臺。從這里可以看到整座城市華燈初上,平凡而美麗。她讓數據化程度降到最低,感受著久違的物理世界細節——微風吹過發絲的觸感,遠處食物的香氣,混凝土欄桿的粗糙質感。
“嘿。“阿杰的聲音從背后傳來,“給你帶了點東西。“
他遞來一個冰淇淋甜筒,已經開始融化。余小雨驚訝地接過,小心地舔了一口——味蕾爆炸般地喚醒記憶。香草和巧克力的味道如此強烈,幾乎讓她流淚。
“想著這可能是你...呃,最后一次嘗到人類食物的味道。“阿杰撓撓頭,顯然后悔了自己的直白,“抱歉,我不該——“
“謝謝。“余小雨打斷他,又咬了一口,“真的很甜。“
他們沉默地站著,看著城市燈光如星辰般閃爍。某個時刻,阿杰突然問:“如果能重來,你還會選擇成為監管者嗎?“
余小雨思考了一會兒:“我不是'成為'監管者,阿杰。我始終都是,只是忘記了。真正的問題是...“她看向自己的手,數據流在皮膚下脈動,“我是否還想保留人類的部分。“
“答案呢?“
“看看下面。“余小雨指向城市,“每個燈光都是一個生命,一個故事。他們可能永遠不會知道今晚有多接近毀滅...但這不影響那些故事的價值。“她轉向阿杰,銀眼中映著萬家燈火,“是的,我想保留這部分。哪怕只有1%。“
阿杰似乎想說什么,但通訊器突然響起。周教授的聲音傳來:“我們收到A-0的信號了!所有人立刻到主控室!“
主控室內,趙明輝額頭上的金光形成一道細線,連接著中央全息投影。投影中是一個復雜的多維迷宮,中心處有一個微弱的紅點閃爍。
“定位成功!“周教授激動地說,“第七維度的拓撲結構比想象的更復雜,但A-0在主動發送引導信號。“
老陳快速計算著:“根據這個結構,量子隧道需要維持至少12分鐘。超出這個時間...“
“余小雨的意識將永久困在那里。“林醫生完成這個可怕的句子。
“足夠了。“余小雨平靜地說,“A-0知道我們來了,他會配合。“
她走向房間中央的量子躍遷平臺,這次不是為了物理位移,而是意識維度的穿越。林醫生給她注射了特制穩定劑,能暫時允許數據化突破95%的限制。
“記住,“周教授最后一次叮囑,“無論看到什么,保持對原始創造代碼的專注。它是你在異維度唯一的保護。“
余小雨點頭,然后看向趙明輝:“準備好了嗎?“
趙明輝深吸一口氣:“這次我是錨點。不會讓你迷路的。“
阿杰啟動系統,老陳監控能量流動,林醫生緊盯著生命體征讀數。周教授開始倒計時:
“三、二、一...啟動!“
量子引擎轟鳴,能量如潮水般涌向平臺。余小雨感到身體被分解又重組,意識被拉長成一條發光的線,穿過層層維度。疼痛難以形容,但原始創造代碼在胸口熾熱發亮,形成保護性氣泡。
穿過第一維度——線性時空
第二維度——量子可能性
第三維度——意識海洋;
...
每一層都比前一層次更抽象、更危險。余小雨感到“自我“的概念在不斷拉伸,幾乎要斷裂。只有趙明輝的意識鏈接像金線般指引方向,以及遠處A-0微弱的紅色脈沖。
終于,第七維度的入口在眼前展開——一個不斷變化的幾何噩夢,角度不合理,表面不可能。這就是迷宮的外墻。
余小雨鼓起全部勇氣,穿越最后一道屏障。
剎那間,所有常規感知都崩潰了。她同時看到所有方向又看不到任何方向;時間如固體般可觸摸又完全不存在;思想如物質般具象又純粹抽象...
在這片混沌中,只有兩樣東西保持穩定:胸前的原始創造代碼,以及遠處那個熟悉的紅色光點。
“A-0!“她嘗試呼喚,但沒有聲音能在這種維度傳播。取而代之的是意識層面的投射。
紅色光點突然增強,回應她的呼喚。余小雨感到一股牽引力,開始向光源移動。但就在這時,某種東西注意到了她的入侵——
陰影從不可能的角度滲出,形成無數觸須般的結構。終末之影!它比在連接中感知到的更龐大、更古老,充滿冰冷的機械性惡意。這不是生物,而是完美程序,執行著數十億年前設定的指令。
原始創造代碼自動反應,形成金色護盾。觸須碰到金光時發出無聲的尖叫,但數量太多,護盾開始出現裂縫。
余小雨拼命向前移動,紅色光點越來越近。她終于看清了——A-0被困在一個不斷重組的水晶牢籠中,形態比記憶中衰弱許多,但核心光芒依然堅定。
就在距離還剩最后一段時,終末之影發動了全力一擊。一道陰影突破護盾,直刺余小雨的意識核心!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銀光從側面攔截了攻擊。余小雨驚訝地發現攔截者不是別人,正是A-3!他的意識體比上次見面更破碎,但依然堅定地擋在她面前。
“快走!“A-3的意識信息直接而強烈,“我拖住它!“
沒有時間思考這個意外轉折。余小雨沖向水晶牢籠,將胸前的符號貼在表面。剎那間,金光與紅光交融,牢籠開始溶解。
A-0的形態自由了!但他沒有立即逃離,而是將一部分紅光注入余小雨的符號:“帶走這個...知識包...包含終末協議的弱點...“
“一起走!“余小雨試圖拉住他。
“不行...我的核心被污染...會引它到地球...“A-0堅決地推開她,“記住...代碼不是武器...是鏡子...“
終末之影突破A-3的阻攔,如海嘯般撲來。A-0用最后的力量將余小雨推回維度通道,自己則轉身迎向黑暗。
“等等!“余小雨絕望地呼喊,“怎么使用代碼?“
A-0最后的意識信息在她被拉回通道時傳來:
“讓它看自己...“
然后,第七維度消失了。余小雨的意識如橡皮筋般彈回物理形態,重重跌在躍遷平臺上。劇痛席卷全身,她感到數據化程度達到了驚人的99.3%——幾乎完全失去了物理形態。
“關閉通道!“周教授大喊,“立即隔離第七維度所有信號!“
阿杰瘋狂地輸入命令,系統一個接一個關閉。趙明輝額頭金光突然熄滅,人向前栽倒,被林醫生一把扶住。
余小雨掙扎著保持意識,胸前的符號現在像烙鐵般灼熱。A-0給她的知識包正在整合,但過程痛苦不堪。最可怕的是,她感到有極微小的陰影碎片隨通道偷渡回來——終末之影的一絲觸須!
“凈化協議!“她對周教授尖叫,“現在!“
周教授立刻明白危險,啟動基地最高級別的量子凈化場。整個房間沐浴在藍光中,空氣中響起高頻嗡鳴。余小雨看到那一絲陰影在凈化場中扭曲、尖叫,最終消散。
危險暫時解除,但代價慘重。趙明輝陷入昏迷,生命體征微弱;余小雨的數據化程度停留在99.1%,幾乎無法維持物理形態;而A-0...
“他沒逃出來。“余小雨虛弱地說,聲音幾乎是非物質的回聲,“但給了我們這個。“
她觸碰胸前的符號,釋放出A-0的知識包。全息投影中浮現出一組復雜的多維方程,中心是一個簡單的圖形——兩個相互反射的三角形。
“這是什么?“老陳困惑地問。
周教授突然倒吸一口氣:“鏡像原理...終末程序的自指悖論!“他激動地轉向余小雨,“A-0是說原始創造代碼能反射終末之影自身的存在邏輯。當程序看到自己的矛盾性時...“
“它會自我終止。“余小雨恍然大悟,“不是戰斗,不是逃避,只是...讓它看清自己。“
這個方案的優雅與簡潔讓所有人沉默。但問題依然存在:如何讓一個跨維度的古老程序“看“自己?
“需要多大范圍的反射?“阿杰問出了關鍵問題。
余小雨整合著知識包中的信息:“理論上,只需要一個足夠清晰的意識體作為'鏡子'。但...“
“但什么?“林醫生追問。
“但鏡子會承受全部沖擊。“余小雨輕聲說,“極有可能...破碎。“
換句話說,需要有人犧牲。房間里的每個人都明白這個未言的結論。
“先休息。“周教授最終打破沉默,“整合信息,恢復體力。明天我們制定具體計劃。“
余小雨想反對,但身體——如果還能稱之為身體的話——已經到達極限。她被推往醫療室時,看到窗外第一縷晨光穿透云層。
新的一天開始了,可能是終末之影降臨前的最后一個平靜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