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食品店這么好的工作，怎么可能不干?！?

“這不是請假了，閑著也是閑著，總得給自己找點事做。”

張向東說著把十塊錢，遞給李富貴，“上次買糖的錢，也給我清了吧。”

“再給我拿兩包大前門?！?

“二東，你這也不夠啊?！?

“咱這酒給你按成本價，七毛錢一斤，大前門按八毛錢，加上你上次買糖的錢，這就八塊八毛錢。”

“油紙，三塊五一刀，兩刀就是七塊錢。”

李富貴接過錢，快速在心里算了一遍賬。

“富貴哥，我還在副食品店工作，你這就要過河拆橋啊。”

“油紙咱們啥時候要過錢?！?

“給你一塊多錢，能買兩包好煙，咱差不多就得了?！?

張向東自顧自的打開柜子，從里面拿出兩刀油紙。

開什么玩笑，以前李富貴有事兒，沒事兒就從副食品店往自己家拿各種會出現損耗的東西，從來都沒有給過錢。

現在輪到他拿點油紙，就想要讓他按照正常價格購買，想屁吃呢。

能給一塊多錢，都是看在李富貴是正式職工，需要他申報的面子上。

他還沒有辭職不干，這便宜，該占的時候，必須要占。

“二東，這都是公家的東西……”

李富貴還沒有說完，張向東就打斷道：“富貴哥，你要是這么說的話，那咱們可就得好好掰扯掰扯了。”

“就從我剛來副食品店工作開始掰扯，你每個月……”

“好好好，油紙你拿走?！?

“二東，我這也是好意，你一次性拿走兩刀，實在是不好報損。”

李富貴不敢讓張向東繼續說下去，沒辦法，他這幾年是真沒少拿，自知理虧。

“咱們這么大個村子，每天都有這么多人買東西，兩刀油紙，總共就二百張，有的時候，都不夠一天用的。”

“你說的那是逢年過節……”李富貴面露為難之色。

“不是逢年過節，平時也沒少用?！?

“富貴哥，咱就別這么斤斤計較了。”見李富貴遲遲不動，張向東主動來到裝白酒的大缸旁邊，給自己打酒。

“二東，我不是斤斤計較，是不好上報，你一口氣拿走這么多，咱這一個月的油紙，都不能再多報。”

“富貴哥，你有話就直說，非得給我繞這么大彎子，下次再拿，我給錢。”

張向東把帶回來的塑料酒桶，完全裝滿，打了高高的十斤酒。

又自顧自的從柜臺里，拿了兩包大前門。

“我不是這個意思。”

李富貴連忙解釋。

“行，我知道富貴哥不是這意思，我還有事兒，就先回去了?！?

張向東拿著東西，從副食品店出來，放在自行車上，固定好，騎著自行車，來到老房子。

見院門關著，放下自行車，敲了敲門。

過了片刻沒有人答應，直接從院門口旁邊的石頭下面，找到鑰匙，打開院門。

把酒放到爺爺的屋子，來到廚房，看了看，鍋里還熱著饅頭和粥，隨手掰下一塊饅頭放進嘴里，又來到咸菜缸旁邊，撈了幾根腌蘿卜，腌黃瓜。

黃瓜整根整根的腌在咸菜缸里，看色澤，明顯是剛腌一兩天。

這個時候的腌黃瓜味道最好，剛剛入味，又不太咸。

用來下飯，最合適不過。

拿著咸菜，推著自行車，把院門鎖上，張向東騎車往自家走。

“東東，你干啥去？”

還沒走出多遠，身后傳來了王小海的聲音，連忙停下自行車，“回家。”

“你這是要干啥去？咋就你一個人？”

“我能干啥，剛從地里回來，回家補個覺?！?

“正好，你順路帶我回去。”

王小海說著，快走兩步坐在了自行車的后座上。

“你家種的西瓜是不是快熟了？”

張向東記得王小海家，自從分地后，每年都會種西瓜，少的時候，種半畝，多的時候種一兩畝。

王小海每年到了七八月份，都會跟家里人輪流去瓜地的瓜棚看瓜。

張向東他們幾個玩得好的，經常會跟著一起去瓜棚玩。

“差不多了，今年天氣熱，瓜比往年熟得快?！?

“過兩天，給你摘幾個過來。”

“這兩天的瓜，不太甜。”

“給我根煙，昨天晚上帶過去的煙，都抽完了，還沒來得及去買?！?

王小海說著直接伸手到張向東褲子口袋去摸，“臥艸，可以啊，現在都開始抽大前門了?！?

“我另一個口袋有官廳，這是用來撐場面的。”

張向東也沒有在意，他跟王小海，李威三人從來就沒有見外過，基本都是有煙一起抽，有酒一起喝。

“東東，我聽李富貴說你請長假了，這是不準備在副食品店干了嗎？”

王小海把大前門放下，又從張向東另一個口袋掏出官廳，拿出一根叼在嘴里，自顧自的用火柴點燃。

“暫時還得干著。”

“我現在在弄油炸知了猴，去市里賣，看看情況咋樣，能行的話，再考慮要不要辭職?！?

張向東也沒有隱瞞自己的想法。

“臥艸，你爹知道這事兒不？不怕他打死你??！”

“我又沒辭職不干，只是請假而已?！?

“去市里賣油炸知了猴咋樣？好賣不？”

“還行吧，賣倒是挺好賣，就是情況有些復雜。”

張向東大致把他去火車站賣知了猴的情況說了一遍。

“臥艸，市里這么亂嗎？”

“要不讓我和大威跟著你一起去鎮鎮場子？”

“你逗呢，就你們兩個細胳膊細腿的，還鎮場子，真要遇到事兒，我都怕你們跑得慢?！?

“我就是跟你隨口說說市里的情況，在人家的地盤，還是低調點為好?！?

“這兩天，有沒有打牌？”

“操，你還有臉說，天天讓大威盯著我，打牌都不痛快?！?

“天天晚上還得去瓜棚，哪有什么時間去打牌?！?

王小海拍了張向東后背一巴掌，沒好氣的說道。

“這不是為了早點給你娶個媳婦兒?！?

“天天打牌，傳出去名聲不好，誰樂意給你當媳婦兒?！?

“等老子有錢了，想給老子當媳婦兒的女人，多的是?！?

“那也是看上你的錢，不是看上你的人?！?

“管她是看上啥了……”

“以你的腦子，干點啥不比打牌強，非得想著靠打牌賺錢?！?

“賺錢哪有那么容易，我除了種地，就會打牌，別的啥技術沒有。”

“……”

兩人說著話，很快就到了王小海家。

王小海直接從自行車上跳下來，跟張向東打了個招呼，轉身進入院子。

他嘴上雖然一直沒服軟，心里卻也知道一直打牌不是個事兒。

問題是，他是真不知道該干什么。

總不能跟著李威一起去干瓦匠活，真要干這個還不如打牌贏錢，來得痛快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