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夜見一時難以脫身,索性在地牢角落盤膝而坐。
潮濕的青苔氣息縈繞鼻尖,他指尖輕撫著懷中這塊下品靈石。
李長夜雖無人指點修行之道,卻依稀記得兒時二叔的閑談。
修士可借靈石引靈入體。
他正嘗試引動靈石中的靈力,忽聽身旁傳來一聲沙啞低語:“小友,氣行經脈,當如春溪漫石,緩而不滯......”
轉頭望去,那位奄奄一息的練氣修士竟強撐著重傷之軀,湊過來一些,指點他運功要訣。
李長夜聽的仔細,記得很清,不敢大意。
五根手指,緊握這塊棱角分明的下品靈石。
石面冰涼粗糙,硌得掌心發疼,卻隱隱透出一絲微弱的溫熱。
那是靈氣在石中流動的跡象。
他閉目凝神,按照這位修士傳授的引氣法訣,嘗試引動靈石中的靈力。
起初,什么也感覺不到。
黑暗的視野中,只有自己急促的呼吸聲和地牢遠處滴答的水聲。
但漸漸地,掌心傳來一絲異樣的觸感,仿佛有細微的電流從靈石中滲出,順著指尖爬入經脈。
那感覺極輕,仿佛柳絮拂過皮膚,稍不留神就會忽略。
他不敢松懈,繼續運轉法訣,引導那縷靈氣沿手臂上行。
靈氣流過之處,經脈微微發脹,帶著些許刺痛,像是干涸的河床突然涌入涓涓細流。
“還不夠……”
他咬緊牙關,更加用力地握緊靈石,幾乎要將它捏碎。
不知過去多長時間,或是幾個時辰,或是幾日,亦或是幾個月。
終于,靈石內的靈氣被徹底引動,一股清涼的氣流猛然沖入體內,如溪水般匯向丹田。
剎那間,他渾身一顫,仿佛有什么東西在體內“咔”地一聲裂開。
丹田開了!
原本混沌一片的下腹,此刻竟能清晰感知到一縷靈力盤旋,雖微弱如風中殘燭,卻真實存在。
他試著調動它,靈力便如臂使指,隨心意流轉。
睜開眼時,世界已然不同。
石壁上的霉斑、角落里的蟑螂,甚至每個人微弱的呼吸聲,都變得略微清晰。
他低頭看向手中的靈石,原本瑩潤的表面已黯淡無光,靈氣耗盡,化作一塊廢石。
“恭喜小友踏入練氣期。”修士靠在墻面上喘息,沾血的嘴角卻掛著笑意,“這般悟性,倒讓我想起當年......”
李長夜鄭重抱拳:“前輩大恩,不知可有效勞之處?”
“我叫陳實,本是青魚門雜役弟子......”修士從懷中摸出塊帶著體溫的靈石塞過來,聲音突然哽咽。
“若見到家父,就說......就說我在凡俗間娶了漁家女......”陳實話到一半又搖頭苦笑,“罷了,隨便編個像樣的故事就好,莫要他擔心過度。”
接過染血贈予的靈石,李長夜告謝。
也從陳前輩那兒知道了一件事,土匪頭子的實力不容小覷,是筑基修士!
這也就是他逃不出來的原因。
李長夜借著這第二塊下品靈石修煉,體內靈力從漸漸稀薄再到充盈。
他睜開眼,發現陳實已經氣若游絲,顯然傷勢過重,撐不了多久了。
“前輩,可還有什么未了之事?”李長夜低聲問道。
陳實艱難地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聲音微弱:“衣……衣內……”
李長夜會意,趁土匪巡視時不注意,迅速伸手探入對方衣襟,摸出一塊青魚門弟子的玉牌和一張皺巴巴的符箓。
“此符……可破牢門禁制……”
陳實咳出一團血,斷斷續續道,“但……只能……用一次……”
話音未落,他便徹底斷了氣息。
李長夜心中一沉,默默將玉牌和符箓藏入袖中,輕輕抬手又將前輩覆上圓睜的雙眼。
他深吸一口氣,繼續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暗中觀察土匪的巡邏規律。
夜深時,地牢里的囚徒大多昏睡,只有幾盞微弱的油燈搖曳著光影。
李長夜確認土匪換班后,悄然取出那張符箓,貼在牢門鎖鏈上。
“破!”他低喝一聲,符箓瞬間燃燒,化作一道青光,鎖鏈應聲斷裂。
他迅速閃身而出。
生死關頭,自保為上。
這些無親無故的囚徒,救之無益,反受其累。
沒過多久,李長夜便借著暗門逃至一座花榭庭院。
穿過幽暗曲折的走廊時,險些與舉著火把巡邏的土匪撞個正著。
幸而他耳力過人,提前聽見動靜,當即縱身躍上房梁。
待兩名土匪竊竊私語地從下方走過,他在梁上屏息凝神多時,確認安全后,才輕巧落地。
他在錯綜復雜的庭院中穿行多時,卻始終找不到出路。
正焦急間,一聲凄厲的女子尖叫劃破夜空。
循聲摸去,只見一名瘦弱黃衫女子被中年土匪壓在身下,正欲行不軌。
李長夜本不欲多事,轉身欲走,卻聽“咔嚓”一聲。
不慎踩斷枯枝的輕響雖細微,仍驚動了那土匪。
“咔嚓”一聲輕響,在寂靜的夜色中格外清晰。
那土匪猛然抬頭,一手揪住女子長發,一手持刀抵住她的咽喉,厲聲喝道:“誰在那里?”
眼見藏身之處暴露,李長夜索性現身,慢慢逼近。
那土匪將刀刃緊貼女子脖頸,威脅道:“再上前一步,我就割斷她的喉嚨!”
李長夜眼中寒光一閃,身形如電。
奪過他手中的刀,刀光閃過,土匪喉間噴出一道血箭。
溫熱的鮮血濺在李長夜臉上,襯得他面目猙獰。
獲救的女子驚恐后退,雙手胡亂揮舞:“別、別過來......”
“閉嘴!”李長夜壓低聲音呵斥,“想把其他土匪引來嗎?”他暗自懊惱,這救下的分明是個拖累。
女子強忍恐懼,顫聲道:“壯士救我......必有重金相謝......”
“不必。”李長夜冷聲道,“不過是順手為之。”他伸手欲扶,卻發現女子腳踝腫脹,顯然是扭傷了關節。
“我給你正骨,忍住別出聲。”
他握住女子纖足,突然發力。
隨著“咔嗒”一聲,女子痛得渾身抽搐,尖叫出聲。
李長夜眼疾手快捂住她的嘴,低吼道:“說了別叫!真是白救你!”
話音未落,破空聲驟至。
李長夜身形微側,那支冷箭擦著鬢角呼嘯而過,卻聽得身后“嗤“的一聲悶響,箭矢已沒入女子眉心。
他足尖一點青石,身形如影般掠出數十米之外。
“想逃?”土匪頭目聲若雷霆,震得枝頭棲鳥四散驚飛,“傳令下去,就是掀了這山頭,也要把人給我刨出來!”
瞥向地上的女尸,隨即他又嫌惡地呵斥道:“把這晦氣玩意兒拖去喂狗!”
轉眼間,整個山寨火把如龍,人影幢幢。
藏身樹梢的李長夜連呼吸都放得極輕,望著山下綿延的火光,正在想辦法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