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鴻推開雕花木窗，晨霧中蘇清弦正在晾曬藥草。雪色長發用青竹簪隨意綰著，月白裙擺沾著露水。

“楚公子該換藥了。“她頭也不回，指尖碾碎艾草。

他按住衣襟傷口：“昨日蕭寒夜劍鋒偏了三分。“

“因他看到你腰間玉佩。“蘇清弦忽然轉身，手中銀針抵住他喉結，“這是我去年端午遺失的。“

楚云鴻握住她手腕：“那夜你為救我跌落山崖...“掌心舊疤摩挲她脈搏，“玉佩穿繩是冰蠶絲，只有玄霜閣...“

檐下銅鈴驟響。林小蟬跌進院門：“師姐！藥田...藥田全枯了！“

焦黑土地上，蕭寒夜劍尖挑起半截紫藤：“斷腸草混了赤焰砂。“靴底泥土甩在楚云鴻腳邊，“與昨夜你鞋底的一樣。“

蘇清弦蹲身抹過枯葉：“腐毒入土三寸，需十桶寒潭水...“話音未落，楚云鴻已拎起木桶。

“我去。“蕭寒夜截過木桶，“玄霜閣輕功更適合踏雪。“

楚云鴻按住桶沿：“后山有西域人蹤跡。“

兩雙手在桶柄較勁，冰火氣勁震裂桶身。蘇清弦忽然插入兩人之間：“東南角第七株赤芍還活著。“

蕭寒夜指尖霜氣拂過花莖：“活不過午時。“

楚云鴻劍鞘灌入內力：“未必。“

楚云鴻舀水時瞥見潭底反光。劍鋒破水挑起半塊青銅面具，內側刻著曇花紋。

“這是...“隨后趕到的蘇清弦瞳孔驟縮，“三年前蒼山古道劫匪的信物。“

他忽然抓住她左腕：“你當時這里被砍傷。“拇指按在舊疤上，“為何謊稱是采藥劃傷？“

潭水忽然翻涌。十二道紅綾破水而出，蒙面女子笑聲酥軟：“楚郎好記性~“

楚云鴻攬住蘇清弦急退：“月無瑕！“

紅綾纏住他右腿：“原來記得奴家名字~“

劍光斬斷紅綾剎那，三枚透骨釘射向蘇清弦。蕭寒夜凌空撲來，冰刃擊飛暗器，左臂卻被劃出血痕。

“寒夜！“蘇清弦金鈴封住他穴位，“釘上有腐心毒！“

月無瑕赤足點在水面：“解藥在我心口，楚郎來取呀~“

楚云鴻劍氣激起水幕：“你故意被我所傷那次，也是毒計？“

“是情劫。“她扯開衣襟，心口曇花疤與蘇清弦腕痕一模一樣。

蕭寒夜赤著上身，蘇清弦銀針劃過他背肌：“寒毒已侵入心脈。“

楚云鴻扔來藥瓶：“用凌霄內力化解。“

“要你教？“蕭寒夜揮開藥瓶，“當年是誰在冰湖...“

瓷瓶被蘇清弦接住：“是你把他從冰窟背出來的。“

三人同時沉默。窗外雨打芭蕉。

月無瑕的嬌笑打破寂靜：“三個癡人~“她倒掛房梁，“楚郎可知，當年冰窟機關是玄霜閣...“

蕭寒夜暴起揮劍：“妖女！“

楚云鴻格開劍鋒：“讓她說完！“

“你父親每月服用赤焰丹壓制寒毒。“月無瑕甩出藥方，“而煉丹的西域藥師，昨夜死在蕭少俠劍下~“

藥方飄落火盆，顯出背面血字：武林盟主亡于霜降。

赤焰幫主捏碎茶盞：“老子提議焚谷除疫！“

神機門主轉動輪椅機關：“已查清是西域...“

“查個屁！“赤焰幫主火掌拍向楚云鴻，“這小子身上也有毒紋！“

蘇清弦忽然掀開楚云鴻后領：“腐毒入體者此處泛青。“指尖按在他脊椎，“而他是為救蕭公子運功過度。“

蕭寒夜劍柄捏得作響：“我不用你救！“

“是救她。“楚云鴻看向蘇清弦，“你死了，無人為她擋合歡宗的迷魂煙。“

赤焰幫主突然抽搐倒地，口吐黑血。蘇清弦金鈴探脈：“赤焰丹反噬，需三滴凌霄心頭血。“

楚云鴻劍鋒抵住心口：“取便是。“

蕭寒夜冰刃架住劍：“用我的！我中過毒...“

“都住手！“蘇清弦割破自己手腕，“藥王谷傳人血可解百毒。“

血滴入唇剎那，赤焰幫主瞳孔映出她白發：“你...你是司徒溟后人！“

楚云鴻捏碎西域刺客喉骨：“說！幽冥教主力在哪？“

“在...在你心里~“刺客突然咬破毒囊。

月無瑕紅綾卷走尸身：“真不解風情~“指尖劃過他胸膛，“三年前你在此處替我包扎...“

地牢突然震動。蕭寒夜持血劍闖入：“魔教攻谷了！“

楚云鴻拽住月無瑕：“跟緊我！“

她紅綾纏上他腰際：“這算私奔么？“

地牢轟塌瞬間，蕭寒夜斬斷紅綾：“放手！“

三人跌落密道，楚云鴻左臂護住月無瑕，右臂被蕭寒夜劍鋒貫穿。

“你選她...“蕭寒夜眼中血絲密布，“當年冰湖就該讓你死！“

蘇清弦點燃七星燈：“楚公子，借凌霄劍氣！“

楚云鴻掌心貼住她后心：“你會經脈盡斷...“

“總好過看你們相殘。“她白發飛揚，“運功！“

月無瑕突然沖入陣眼：“我來替她！“紅綾纏住兩人手腕，“楚郎，記得給我刻碑~“

幽冥教主冷笑現身：“叛徒！“骨爪穿透她胸膛。

楚云鴻劍氣暴漲：“九霄凌霄劍·誅邪！“

劍光中月無瑕含笑消散：“玉佩...在我墓前...“

蕭寒夜跪在焦土上：“父親...去了。“

楚云鴻扔來染血玉佩：“他臨終說‘寒潭第三塊冰磚’。“

蘇清弦包扎他斷臂：“武林盟主之位...“

“不要了。“兩人異口同聲，又同時沉默。

雨幕中傳來嬰兒啼哭。林小蟬抱著遺孤：“師姐，這孩子...“

蘇清弦接過嬰兒：“叫他忘仇吧。“

楚云鴻劍鋒刻下墓碑：愛妻月無瑕。蘇清弦指尖一顫，銀針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