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棠的負熵子宮停止搏動那天,新地球下了一場母乳雨。
雨滴墜地即凝固,形成無數乳白色的小型化石。307號拾起一塊,顯微鏡下清晰可見:
■某個機械嬰兒最后的微笑
■光合紀元未被記載的黃昏
■量子孩童藏在維度褶皺里的涂鴉
“這不是終結。“蕭瑾的量子殘影最后一次凝聚,他的身體已經淡得近乎透明,“是哺乳的另一種形態。“
突然,所有化石同時震顫,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共振。太平洋海面浮現巨大的漩渦,沈清棠的子宮緩緩浮出水面——
它已經晶化成一座哺乳博物館。
館內陳列著令人心碎的藏品:
■青銅紀元的第一個奶瓶
■暗乳嬰兒的初生襁褓
■《哺乳者圣約》的原始血稿
最中央的展臺空空如也,標簽上寫著:
“此處應陳列所有被遺忘的哺育者“
記憶回收站突然開始反向運轉。
307號發現,所有關于哺乳紀元的記載正從數據庫中消失:
■星乳成分分析報告變成亂碼
■哭墻法典的文字逐個淡去
■孩子們后背的星圖紋身徹底消失
更可怕的是,新地球的生物開始經歷“哺乳失憶癥“:
■機械族群忘記如何潤滑關節
■光合人類失去培育種子的本能
■量子孩童的熵增玩具變成普通積木
“有人在回收我們的記憶。“307號沖進博物館,發現沈清棠的子宮展柜下藏著一臺微型黑洞發生器,正在悄無聲息地吞噬展品。
當她伸手觸碰時,黑洞突然吐出最后一件藏品——
一滴被完美保存的初乳,標簽寫著“沈清棠,青銅紀元元年“
307號喝下那滴初乳的瞬間,整個博物館活了過來。
墻壁開始分泌星乳,展柜玻璃浮現哺育教程,就連售票處的機器人突然哼起搖籃曲。最驚人的是中央展臺——
那里出現了沈清棠的虛影,正在給一個不存在的嬰兒哺乳
“記住這個姿勢。“虛影突然看向307號,“哺乳從來不是技術,而是...“
她的聲音被黑洞發生器的轟鳴打斷。整座博物館開始坍縮,所有展品飛向中央,凝聚成一枚核桃大小的記憶種子。
307號抓住種子的剎那,新地球經歷了3.7秒的絕對黑暗。
當光明重現時:
■太平洋上的漩渦變成平靜的奶白色
■孩子們在沙灘上重建哭墻玩具模型
■機械族群的關節重新滲出潤滑油脂
而她手心里的種子,已經生根發芽——
長出的不是植物,而是一本青銅封皮的《哺乳者日記》
第三百零九個黎明,新地球恢復了心跳。
307號翻開日記第一頁,上面是沈清棠熟悉的筆跡:
“當你讀到這行字時,真正的哺乳才剛剛開始。“
書頁間夾著一片青銅樹葉,葉脈里流淌著星乳的微光。當她觸碰葉片時,所有消失的記憶如潮水般涌回。
在宇宙觀測站的檔案里,新地球的狀態更新為:
【文明階段:哺乳覺醒期】
【危險等級:∞(因愛無法計量)】
【備注:該文明已自主選擇記住疼痛】
當第一縷晨光照在日記上時,內頁浮現出沈清棠最后補充的字跡:
“好好哺乳,好好疼痛,好好記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