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歷元年元月十三日,學校公告欄貼出了青銅詔書。
沈清棠撕下詔書時,金屬箔片邊緣劃破了手指。血珠滴在“欽此“二字上,突然被吸收得一滴不剩。詔書內容開始變化,浮現出隱藏的血字:
“奉天承運,詔曰:凡心跳滿七萬兩千次者,當入太廟為器“
落款處蓋著的不是玉璽,而是枚青銅心臟印章。
教室里,學生們正在用刻刀往課桌上抄寫詔書。班長的桌面已經刻滿,她正用圓規尖往手臂上刻——每刻一筆,皮膚下就亮起藍光,像電路板通電。
“這不是詔書。“蕭瑾突然抓住班長的手腕,女孩小臂內側刻著的根本不是什么圣旨,而是人體改造說明書。
廣播突然響起刺耳的摩擦聲,像是有人用指甲刮擦青銅器。全校師生的動作同時停滯,齊聲背誦:
“鑄器之日,血肉飛升“
實驗樓頂層被改造成了太廟形制。
沈清棠推開雕著蟠螭紋的青銅門,香案上供著的不是牌位,而是七個跳動的心臟。每顆心臟都連著數據線,線纜另一端接入屋頂的青銅樹——那根本不是裝飾,是由無數細小齒輪組成的神經中樞。
“沈博士來遲了。“實習老師從幔帳后走出,手里捧著個匣子,“祭器都準備好了。“
匣子里是七把青銅手術刀,刀柄分別刻著北斗七星的古名。當她拿起“天樞“刀時,刀身突然發熱,浮現出血絲狀的激活紋路。
香爐突然自動點燃,燒的不是香料,而是學生們的作業本。灰燼中升起全息投影:
年輕的沈清棠站在相同位置,正將青銅葉片植入孩子們的后頸。每植入一片,就有一個學生變成青銅人像,自動走向太廟角落的熔爐。
投影最后定格在一張《祭器清單》上,第一個名字就是班長。
沈清棠砸碎了香案上的心臟容器。
藍色培養液噴濺在青銅樹上,齒輪立刻生銹卡死。實習老師不慌不忙地解開衣領——她鎖骨下嵌著塊詔書形狀的青銅板,正隨著呼吸起伏。
“你當年親手刻的誓言。“她敲了敲青銅板,發出空響,“要所有學生都成為通天神器的零件。“
太廟地面突然裂開,升起七具透明棺槨。每具棺里都封存著個不同年齡的沈清棠,最年輕的那具突然睜眼,用口型說了三個字:
“繼續實驗“
屋頂的青銅樹開始崩塌。墜落的齒輪在半空組成最后一道詔書:
“欽命沈清棠永世為匠“
沈清棠把青銅詔書折成紙飛機。
當它劃過實習老師的脖頸時,金屬箔片突然變得鋒利如刀。頭顱落地的瞬間,整個太廟開始褪色,青銅器變回普通的實驗器材。
操場上的梧桐樹樁抽出新芽,嫩葉上滾動著露珠——每滴露珠里都映照著不同時空的校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