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棠發現真相時，正在吃草莓味的營養膏。

“老師，您得補充維生素。“林助理把包裝袋上的生產日期摳掉了一角，但沈清棠還是看到了那個詭異的年份——

2035年

比電子日歷顯示的2043年早了整整八年。

“這他媽到底——“

她摔了勺子，金屬撞擊地面的聲響不對勁。太悶了，像是砸在橡膠上。沈清棠趴下去看桌底，發現地板根本不是瓷磚，而是印著瓷磚圖案的某種柔性材料！

“阿瑾呢？“她揪住林助理的衣領，“輪椅上的少年在哪？“

林助理的瞳孔突然變成數據流般的藍色：“您違規了，SQT-0001。“

她的手指開始融化，像高溫下的蠟像般滴落在沈清棠手背上。更恐怖的是，那些液態皮膚里裹著微型青銅齒輪，正在往沈清棠血管里鉆！

“警告！二級污染！“

熟悉的系統音突然從頭頂炸響，但這次帶著電子干擾的雜音。天花板裂開，降下機械臂給沈清棠注射血清。

針頭扎進頸動脈的瞬間，她看到走廊外的“研究員們“全都靜止了——他們像劣質全息投影般閃爍，露出里面二維平面的本質！

“叮！“

手腕上的金環突然發燙，投射出夜九梟的留言：

「丫頭，窗外」

沈清棠踉蹌著撲到窗前。

剛才還漂浮著青銅碎片的“太空“，此刻變成了兒童簡筆畫——歪歪扭扭的星星，蠟筆涂黑的“地球“，還有用紅筆圈出來的“實驗室“，旁邊標注：

「沈清棠的籠子」

輪椅摩擦地面的聲音從背后傳來。

“別碰窗戶。“阿瑾的聲音比昨天嘶啞，“您現在的認知狀態不穩定，接觸二維邊界會……“

沈清棠轉身，呼吸驟停。

少年的輪椅懸浮在離地十公分處，輪子根本不著地！更驚悚的是他懷里抱著的頭顱——那是林助理的頭，脖子斷面流淌著藍色數據流，嘴巴還在張合：

“老師……逃……“

“你殺了她？“沈清棠后退撞上窗玻璃。

“她早就是二維生物了。“阿瑾舉起頭顱，讓它對準窗外的“簡筆畫“，“看清楚，那才是現實。“

林助理的眼球突然凸出，虹膜里反射出真實畫面：

真正的實驗室漂浮在虛空中，外部包裹著層層疊疊的宣紙，紙上畫著沈清棠記憶里的皇宮。每張紙都在被某種東西啃食，邊緣殘留著牙印狀的缺口。

“認知濾網撐不了多久。“阿瑾轉動輪椅，露出后背——他的病號服下隆起某種機械結構，正在發出過載的紅光，“您必須在自己被完全‘畫’進去前，找到子宮錨點。“

沈清棠下意識摸向腹部縫合的疤痕：“什么錨點？“

金環突然射出全息影像：

手術臺上的她昏迷不醒，醫生正從她子宮取出個發光物體。畫面放大，那竟是微型青銅樹，樹上懸掛著上百個胚胎培養艙！

“您的真實手術在2035年。“阿瑾的輪椅開始冒煙，“現在這個‘2043年’，是二維生物用您的記憶編織的陷阱。“

警報聲突然響徹走廊，所有“研究員“同時轉頭，脖子旋轉180度盯著他們。

“快走！“阿瑾的輪椅噴出藍焰，撞向最近的消防柜，“拿斧頭劈開B7區的——“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沈清棠眼睜睜看著少年從輪椅上浮起，身體像被無形的大手攥住般扭曲變形。他的機械義肢率先崩解，露出里面青銅色的骨骼，緊接著是胸腔——

那顆本該是心臟的位置，跳動著縮小版的青銅樹！

“記住……“阿瑾的淚痣開始滲血，“找到畫畫的……“

“砰！“

他炸成了漫天藍光。

消防斧比想象中沉。

沈清棠喘著粗氣砸開B7區的金屬門，虎口震裂的血滴在地上，竟變成了一串迷你青銅胎兒！那些小東西吱吱叫著爬向角落，組成箭頭指向通風管道。

“系統！“她踹開通風蓋板，“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最終解答程序啟動」

「認知層級檢測中」

眼前突然展開俄羅斯套娃般的無盡畫面：

實驗室里老去的她看著監控，監控里是年輕些的她正在觀察培養艙，培養艙反射的鏡面中又有更年輕的她……

最底層那個二十多歲的自己，正在給穿軍裝的男人展示試管：

“這就是量子永生，只要把意識降維成——“

畫面突然被血色覆蓋。

通風管道盡頭是間密室，墻上貼滿兒童畫。正中央的畫紙上，歪歪扭扭地涂著個穿白大褂的女人，旁邊標注：

「媽媽」

畫紙突然蠕動起來，伸出只蠟筆質感的小手，拽住了沈清棠的衣角。

“終于找到你啦。“

稚嫩的童聲從畫里傳出。沈清棠低頭，看到自己腹部疤痕正在發光，皮膚下有什么東西在游動——

是那顆消失的青銅樹！

它刺破疤痕鉆出來，樹枝上掛著的培養艙一個接一個裂開。每個艙里都爬出迷你版的蕭云瑾，齊聲說：

“我們是被您降維的孩子們。“

小手突然用力，沈清棠感到天旋地轉。最后看到的，是兒童畫上新增的內容：

穿病號服的自己躺在手術臺上，肚子被畫成透明狀，里面是棵發光的樹。

畫紙右下角，歪歪扭扭的簽名：

「T-307-10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