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皇城，被猩紅的警報光籠罩。

收割者戰(zhàn)艦懸浮在千米高空，底部伸出無數根類似血管的黑色管道，正貪婪地吸取著地面上的星塵能量。管道所過之處，宮殿坍塌，草木枯萎，連空氣都變得稀薄。御花園的錦鯉翻著肚皮浮上水面，魚眼變成了詭異的機械狀。

“能量抽取進度37%...“307號的機械眼不斷彈出數據流，“照這速度，兩個時辰后整個大周都會變成廢土！“

沈棲梧站在星艦主控室里，眉心還殘留著青銅鑰匙融化后的金色痕跡。蕭云瑾的記憶在她腦海中翻涌——三百個世界的毀滅畫面，九百年的孤獨守望，還有那顆被植入胸膛的星塵核心。

“陛下...不，蕭云瑾。“她轉頭看向正在調試武器的男人，“你早知道會有這一天？“

蕭云瑾的指尖在控制臺上停頓了一秒。他胸口的鳳凰胎記正在發(fā)光，皮膚下的金色脈絡越來越明顯：“從第一世開始，每次輪回的終點都是收割。“

突然，主控室劇烈震動！全息屏顯示岐山鳳凰骸骨已經與收割者交上火——青銅骨翼劈出星塵刃，卻在碰到戰(zhàn)艦外殼時被那些嵌著的人腦吸收。更可怕的是，被擊中的部位很快長出新的炮管！

“他們在進化...“307號的聲音發(fā)顫，“必須切斷能量供給！“

沈棲梧突然奪過控制臺：“不，要給他們能量——“她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按下紅色按鈕，“——加倍給！“

星艦底部裂開，露出直徑十丈的能量矩陣。

“你瘋了？！“玉無瑕剛沖進主控室就看到這一幕，“這等于自殺！“

沈棲梧充耳不聞。她快速撥動矩陣上的星塵結晶，將它們排列成鳳凰展翅的圖案。隨著最后一塊結晶就位，整個矩陣爆發(fā)出刺目金光，粗壯的能量光束直射收割者戰(zhàn)艦！

貪婪的黑色管道立刻轉向，像嗅到血腥的鯊魚般撲向這股更濃郁的能量。戰(zhàn)艦外殼上的人腦集體發(fā)出刺耳的尖嘯，吸收速度瞬間提升三倍。

“就是現在！“沈棲梧突然割破手腕，血滴在控制臺某處隱藏凹槽里，“307號，接入我的神經！“

機械少女的指尖彈出數據線，直接刺入沈棲梧后頸。劇痛中，沈棲梧的視野突然分裂——

左眼看到現實世界：戰(zhàn)艦因能量過載開始膨脹；

右眼卻看到數據洪流：無數代碼組成的牢籠里，蜷縮著個與沈清棠一模一樣的虛影！

“找到你了...“沈棲梧在意識里伸手，“主體意識備份！“

虛影突然睜眼。兩個沈棲梧隔著數據洪流對視，剎那間完成記憶同步。原來真正的殺招藏在能量里——星塵中混入了鳳凰骸骨的涅槃火種！

現實世界中，收割者戰(zhàn)艦已經膨脹到臨界點。外殼上的人腦一個接一個爆裂，黑色管道像垂死的蛇般抽搐。就在爆炸前的瞬間，所有管道突然回縮，將過量能量反向灌入戰(zhàn)艦核心！

“砰——！！！“

天空仿佛被撕開一道口子。爆炸的強光讓整個大周亮如白晝，人們短暫失明后，看到無數燃燒的碎片如流星般墜落。

但沒人歡呼。因為最大的那塊殘骸里，正爬出個半融化的人形——是大祭司！他的機械身體已經與戰(zhàn)艦核心融合，胸口嵌著顆跳動著的、由人腦組成的肉瘤心臟！

“檢測到高等能量反應！“307號突然將沈棲梧撲倒。

一道黑光擦著她們頭皮掠過，后方十丈厚的合金墻瞬間氣化。大祭司飄浮在殘骸上方，每根手指都延伸出神經束般的黑色觸須。更駭人的是，他胸口那顆肉瘤心臟正在吞噬墜落的戰(zhàn)艦碎片，每吞一塊就膨脹一分！

蕭云瑾的斬星劍突然脫手飛出。劍身在半空解體，化作數百片星塵刃籠罩大祭司。可那些足以切金斷玉的鋒刃，碰到黑色觸須竟像雪入沸水般消融！

“沒用的...“大祭司的聲音變成千萬人合唱，“我已融合收割者主腦......“

玉無瑕的蠱蟲大軍剛靠近就被同化成黑色物質；307號的機械部件開始不聽使喚；就連星艦主炮充能到一半就詭異熄火。絕望之際，沈棲梧突然發(fā)現自己的琉璃瓶在發(fā)燙——

瓶中藥液不知何時凝成了把微型弓箭，箭頭上跳動著鳳焰！

“蕭云瑾！“她突然大喊，“還記得沈清棠教過你什么嗎？“

皇帝一怔。記憶突然閃回到某個被遺忘的輪回：實驗室里，沈清棠將星塵注入他掌心：“記住，能量具象化的要訣是......“

“情感共鳴！“兩人異口同聲。

蕭云瑾胸口的星塵核心突然離體，在空中化作長弓；沈棲梧的琉璃瓶爆裂，鳳焰凝為箭矢。當弓弦拉滿時，整個重置后的大周響起無數回音——那是三百個世界里所有“他們“的吶喊！

箭出，如鳳唳九天。

鳳焰箭命中肉瘤心臟的剎那，時間仿佛靜止。

大祭司的機械外殼片片剝落，露出里面由無數人腦拼接成的本體。那些大腦表面突然浮現出相同的記憶畫面：每個大腦都曾是一個被吞噬的星塵文明個體！

“原來你們也是受害者...“沈棲梧的眼淚滴在箭尾，鳳焰暴漲。

火焰中浮現出星塵文字：【真名認證啟動】。

蕭云瑾突然上前，將手掌按在火焰上：“以初代守望者之名——“

沈棲梧同時按住另一邊：“以終焉鳳凰之名——“

兩人的血在火焰中交融，凝成三個古老字符。當字符印上肉瘤心臟時，所有被吞噬的大腦集體發(fā)出解脫的嘆息，黑色物質如潮水般退去。

大祭司最后的表情竟是釋然：“謝謝...“他的機械體化作飛灰，“...結束這罪惡...“

風暴平息后，天空飄起光雨。每滴“雨“都是被解放的星塵意識，落地后變成晶瑩的結晶花。沈棲梧彎腰想采一朵，卻被花刺扎破手指——

血珠滴在花心，花朵突然綻放，里面躺著個拇指大的沈清棠虛影！

“這是......“

虛影微笑：“我的意識碎片。“說著指了指周圍。

放眼望去，整片廢墟上開滿結晶花，每朵花里都有個迷你沈清棠在招手！

三個月后的岐山巔，新落成的觀星臺上擠滿了人。

機械族用星塵合金搭建了浮空階梯；光合族培育出會唱歌的結晶樹；量子族則把云朵編織成全息幕布。當沈棲梧和蕭云瑾共同揭開紀念碑的紅綢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碑身是用收割者殘骸熔鑄的，表面流動著星塵脈絡。最神奇的是碑頂那顆雙生結晶：一半是蕭云瑾的星塵核心，一半是沈棲梧的鳳焰，內部封存著所有沈清棠的意識碎片。

“這叫‘希望火種’。“307號操縱機械鳥群在天空組成解說文字，“只要星塵不滅，終有一天......“

她的話被突如其來的鳳鳴打斷。人群騷動著讓開一條路，只見玉無瑕捧個水晶匣走來，匣中躺著支赤羽簪——本該在決戰(zhàn)中毀掉的那支！

“南疆禁地找到的。“他神色復雜，“它在吸收星塵自我修復。“

沈棲梧剛觸碰到簪子，簪尖就刺破她手指。血珠浮到半空，突然拉長成光絲連接到紀念碑——

“轟！“

雙生結晶大放光明。光芒中浮現出個模糊人影，輪廓越來越清晰......

白紗衣，琉璃瓶，右眼角一顆淚痣。

沈清棠睜開眼的瞬間，整個新紀元的花都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