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方玄反問，鋪子里的道人沉聲說道：

“小店賣的東西都是一等一的好，驗明資產是慣例，并非是冒犯道友。”

“無妨。”

方玄不甚在意，他將裝有符錢的錦囊擺在臺面上。不過除此之外，他還拿出了一張鳥羽狀的符箓。

觀中的情況大抵是，一般顯靈境界的道士能攢下兩三百符錢，積年老道士則可能超五百之數。

一百余枚符錢恐怕不夠，于是方玄才添了這件從赤陰手上得來的符箓。

此物殺力平平，于他無用，不如換作符錢。

他開口道：

“貧道身上符錢不夠，不知掌柜的收不收此物？”

鋪子里的道人看到方玄手上的東西，先是一愣，然后就陡然站起身來，臉上懶散的神色消失不見：

“客人確定要出手這件符器？”

方玄微微頷首。

見此鋪子里的道人臉上當即露出喜色，將那鳥羽狀符箓接過，反復打量一會才開口：

“客人的這件符器上邊的符文不過普通的金刀、金風符，但小店也可以給出四百余枚符錢。”

“此物竟值四百余枚符錢？”

方玄心中驚詫，這都快趕上一名積年的顯靈境道士全部身家了，更是比一門法術的價錢翻了四五倍。

鋪子里的道人見方玄閉口不言，似乎在沉思，于是咬牙說道：

“五百枚，客人若是愿意，小店以五百枚符錢收走。”

方玄回過神來，連忙應下，五百枚符錢可早就超出了他的預期，反正做的也是無本買賣。

見方玄應下，那道人面上欣喜，很是熱情：

“客人稍等，柜臺符錢不多，還需到后頭調取。”

道人掀開柜臺后的又一個黑簾子，鉆入石屋里頭。眼見道人這般急切的模樣，方玄心中思索，回想起了他先前用這符箓時，此物所展現出的效用。

顯化符箓變幻成鐵羽，威勢同普通的法術一般，可反復使用，催發頗為迅速。

方玄忽得就明白過來，尋常道人得了此物便如同瞬間會了一門大圓滿的法術一般，比真正領悟一門法術到大圓滿可省時省力多了。

他領悟法術如飲水般輕易，所以此物對他來說才形同雞肋，然而于他人而言卻是一件十足的寶物。

“此物喚作符器，聽起來像是比法器更低一等，不過似乎也很是搶手...”

此時先前進到鋪子里頭的道人出來了，其手中有一方小盒子，正裝著滿滿的各色符錢，晃得人移不開眼。

方玄掃了一眼，符錢并無問題，于是從容開口道：

“掌柜，如今貧道的資產應當夠了吧。”

鋪子里的道人正喜笑顏開著，連連應下：

“自然是夠的，原本小店驗完資產還需要客人有相識的熟客引薦。

不過如今像客人這般闊綽的可不多了，自是可以直接進入內店，請隨我來。”

方玄收起符錢，跟著道人越過黑布簾子，也來到了石屋后方。

剛剛進入這里，他立刻就在一眾雜亂堆放的貨物之中，發現了石屋角落處帶有符文的石質地面。

道人拿出一個令牌，畫有符文的石面忽得就向兩邊縮去，一個洞口與向下的石階便顯露而出，盡頭有著昏暗的光亮。

隨后他一疊黑袍子，灰面巾，詢問方玄道：

“內店有些買賣見不得光，客人待會若是起了興致，要買不一般的東西，還是遮掩了身份方便些。”

方玄沒有接過黑袍，不過法力一動，他整個身子就被霧氣罩住。

道人愕然，面上多了幾分恭敬之色。

“多謝掌柜提醒。”說罷，方玄越過道人，沿石階向下而去。

不多時，方玄就來到了石階盡頭，出現在他面前的是一間狹小的石室，僅有一根瘦弱的矮燭燃著，很是昏暗。

怕是不用袍子、面巾遮掩，也難以見著他人面容。

地下石室也做成了個鋪子模樣，有一名道人罩了個黑袍子，也不招呼方玄，亦不介紹貨物，默默無聲。

方玄借著微弱的光線，查看起鋪子外頭擺出來的貨物。

只見擺放在外頭的有不少刀兵，一些刀兵上邊雖然干干凈凈，但血腥味卻極重，甚至有的還沾有未清去的血跡。

至于一些擺放著的草藥、丹丸，干脆就是血淋淋的，有的丹瓶上邊沾著的血還熱乎著，像是與他人做過一場后強搶而來的東西。

而一些不知名的皮囊、骨爪，也一并被擺了出來。

然則令方玄微微心驚的卻是一個個擺放著的頭顱，小部分頭顱還有血肉，而大部已經徹底成了白骨骷髏頭。

看著這些東西，方玄也不由地眼皮子一跳。

他指著這些頭顱朝那鋪子里的黑袍道人問道：

“掌柜，這些也賣？”

此時黑袍道人終于發出沉悶的聲音：

“這些頭顱都是各個買家的仇家的，客人若是有仇家，小店也可以接活，價錢視實力而定，不忌諱觀內觀外。”

方玄頓時愣住，此時他算是確認了，這間地下鋪子就是一個徹徹底底的黑店，專干殺人放火的買賣。

陰都觀中有禁令，禁止觀中弟子互相殘殺，然而此店卻是視禁令于無物。

能夠在鬼市中開一間這樣的鋪子，想必是有些后臺。

一時間，方玄反倒是相信起這鋪子里頭所賣的東西的質量。

于是乎他開口問道：

“掌柜，可有威力強橫些的護身法術，有些缺點也無礙。”

黑袍道人聞言便拿出四五門法術供方玄查看，方玄僅是隨意看了兩門法術之后，發現自己果然想的不錯。

這幾門法術可比外邊鬼市上賣的好的多了。

隨后，在一番權衡利弊之下，他看中了一門名為《五鬼護身術》的法術。

陰都觀中的道士手段大多陰森，而此術正好專防陰邪手段，頗合方玄心意。

而且此法對于他來說，也僅有一個缺點，無非是對于雷火法術抵御之能稍微弱些。

不過將此法領悟至圓滿境界，威能十分強橫，可喚出五頭鬼物，護身之余還有些殺伐之效。

至于其修煉領悟過程之中，需多耗鬼物這等缺點，他也可完全規避掉。

花去一百五十枚符錢，購得五鬼護身術后，方玄又是在鬼市之中購置了一些雜書，諸如《器道通解》、《陰都藥經》...

這是他發覺自己從凡俗而來，眼界遠遠不夠，為避免出現寶物在前而不識的情況，他才是大肆買來這些書籍，準備全部翻閱一遍。

...

所需之物已經到手，鬼市之中已經沒什么可令他留戀的，而且似乎是繁華的時段過去了，此時鬼市之中人影稀少，也顯得有些冷清起來。

方玄站于霧氣之中，也不再猶豫，徑直離去，所歸之處正是洞府。

只待五鬼護身術領悟圓滿之后，他就會著手試用弟子任務之事，爭取早日脫去試用之名，享用觀中好處，凝結陰神，晉升出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