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怪夢
- 蒔柳
- 司臾
- 2054字
- 2025-05-15 19:49:13
那聲音真是好聽,像玉石相碰,直擊心底,仿佛能蠱惑人。
她原來會說話!
不是啞巴!
還是說的人話!
也不是太異于常人的神秘詭異的那什么嘛。
張卻心難言地松了不少。
他踩薄冰一樣小心翼翼過去。
洗手間的門虛掩,里頭清霧繚繚。
滿水的浴缸里,一個皮膚過分白的女孩正泡在里頭,水淹到秀長脖子。
無意之下,見水里蕩漾著流光溢彩的絲綢樣的布一樣的東西,遮掩著她身體。
女孩神情淡淡,隱約能捕捉到一絲和善氣。
目光悄然掃過,看見她亮汪汪的折射海水幽藍的眼睛;
細長利落的眉毛;
嘴巴輪廓像花兒似的形狀優美,化妝都沒這么潤艷。
見過美女無數,張卻還沒見過臉像她這樣好看細嫩,還皮膚白瑩瑩的。
模樣長得美是一方面,關鍵是她看起來好干凈。
初生嬰兒那樣的干凈;不知世事的純粹;不染塵埃的干凈。
無來由的給人以不可褻瀆的特質。
這種感覺,就好像……
像最近網上熱用的一個詞:神性。
她是他所理解的神性的具象體。
這張臉若放人群里,就是最好騙的那種無辜凄楚軟妹。
但因為她額尖長著一縷銀藍色的頭發,混雜在烏黑的長發中,意外的又顯得潮流叛逆,好像有提醒人不要亂招惹的作用。
她似乎很喜歡水,昨晚把她安置在這兒,把房間里物件的使用方式教給她之后,走時她放水泡澡,現在又在泡澡。
“那個……這位……小姐……仙姑……”張卻撓著腮幫,啟口艱難。
他不敢直視她眼睛超過兩秒,卑微得想自扇兩耳光清醒清醒。
個中原因,三兩句說不清。
等她示意時間,張卻怯怯偷看。
不是好色那種看,是探索未知世界的看。
目光主要集中在手和腳上面。
腿長,腳趾分明,正常;手也長,五指漂亮纖細,也正常。
是人的嘛,還是萬里難挑一好看的人。
“我名蒔(shì)柳,父名玄冥,你可喚我玄冥蒔柳,或蒔柳。”女孩在不知想定了什么后,終于開口。
她聲音是好聽,就是說話時字句有點老調且生疏的感覺,帶著幾許文縐縐的深沉。
“蒔柳……”張卻喃喃確認。
蒔柳深藍琉璃般的漂亮眼睛盯著面前呆傻的男孩輕轉,釋義:
“播蒔之蒔,柳星之柳。你能出現在我面前,必是已知自己使命,接下來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不用我提醒吧?我喜清靜,不想處理原可避免的麻煩。”
張卻咽著口水,舔舔唇,摸著耳后發里一塊硌手的一個星期前突然長出的鱗狀印:
“我夢到大致原因了。我爸也夢到了。他還把老祖宗當年的經歷也清楚說了一遍。”
“您是我們張家的恩人,您這次出關,有什么要我和我爸做的,盡管開口就行,除了興兵造反,基本問題都沒問題。”
“幫我準備一套你們現在的衣服。我想去外面看看。”
“啊?!哦。”
張卻看著泡在水里的她,后知后覺,恍然想起她沒合適衣服穿!
“我來就是想說這事呢。”趕忙解釋,“我不知道您沒有衣服,我以為您跟我們不一樣,不需要我們普通人的東西,就沒提前準備。”
“昨天回來又太晚了,街上的店差不多都關門了。所以就……,我,我立馬去準備。”
說完站了站直,展示精神整齊的帥小伙姿態。
渾身盡管抖擻出了朝陽的精氣神,眼下隱隱的烏青還是出賣了他很疲倦。
那是一種從深秉謔嘲懷疑到諷刺化成利爪,往自己臉上拍響一耳刮,再將他的高傲朝冰水里溺拎出來后的慘憊無神。
一星期前的夜半,在朋友俱樂部追月飆車的他忽然失去自制力,于腎上腺素洶涌的情況下水靈靈做了個夢。
夢里,他家不知哪一代老祖宗,一個穿著清朝官袍的壯年男人催命似的跟他說話,讓他馬上到黔地赤水廳接一個仙人,并從此聽從她差遣,盡一切心力。
與那道鬼氣森森話音閃現的,是一張在眼前俯下的冷白縹緲的女人臉。
她一襲廣袖大衫紅艷艷滴著血,狼狽如剛從血河里頭撈出。
森然可怖。
他好像是附著在老祖宗身上,透過了老祖宗的眼睛直直盯著她的臉看,尤其是那雙深藍如淵的眼睛。
那架勢,恍然是要把人盯死去,把她樣貌細節攝進自己靈魂里一般堅定。
四輪絕塵沖出了賽道防護圈,翻了幾咕嚕全不知覺,被朋友從車里搬出,喊醒了才知天知地,知年知月。
好端端醒著做夢,險沒把他命賠了。
醒后,夢中情景聲音歷歷如親自遭遇。
心底莫名還有一種玄神感覺驅使,策動他要循令去做點什么。
越想越感覺怪異,他想到了要打個電話給他爸問問祖宗的事。
拿起手機,他那個天天想把他玩樂貪閑的腿打斷的親爹,竟然破天荒在半夜給他來電話。
張九川在電話里溫聲和氣問:“小卻,你今天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What!!!
自詡剛硬磨刀石的豹子爹竟然轉性關心起廢材兒子的身心好壞!
半分鐘,他腦海里閃過了書記爹犯事要下臺,總裁媽破財要流亡,醫生哥手染人命倒大霉才顯得他寶貝非常……
“你有沒有夢到你老鼻祖和一個女神仙?”
張九川當時這樣問。
提到女神仙,張卻陡然就回神,趕緊把剛經歷的意外(除了飆車部分)一五一十告訴張九川。
同時問他為什么會出現這樣的怪事。
張九川把他叫回家,慢慢才把事情淵源給他捋清順。
然后他背負著“傳襲”到他身上的使命,用目前此事唯二知情人——張九川編造掩飾的借口吭哧吭哧殺到了赤水。
他心底里并沒有蒔柳所在確切位置,但腦神經卻會指引他腿腳該往北還是往南邁。
好像夢見了蒔柳之后,他的身體就不是他的了。
他身體流淌的血仿佛易主了,掙著犟著要當別人的牛馬。
昨天下午在一片桫欏林中找見蒔柳,她光胳膊光腳,全身上下只一塊流光凌凌的不知什么材質的薄布掩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