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廟地下密室的空氣帶著陳年的塵土味，唯一的光源是陳小鹿帶來的便攜照明燈。林淵趴在臨時搭建的床鋪上，背上的傷口像被無數螞蟻啃噬般又痛又癢。蘇雨晴換藥的手停頓了一下。

“黑氣又擴散了?！八穆曇艟o繃，“李教授的火靈丹只能減緩，不能根除?！?

林淵咬著牙沒吭聲。三天前從科技大學傳送出來后，影閣的黑氣就像活物一樣在他的傷口里扎根，每次換藥都能看到絲絲黑氣在皮肉下蠕動。

“讓我看看。“陳小鹿湊過來，手里拿著個改裝過的手機，攝像頭閃著紫光，“哇哦，這黑氣有規律地在移動，像某種...程序代碼?！?

蘇雨晴皺眉：“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這不僅是毒，還是追蹤器?！瓣愋÷拐{出分析圖，“黑氣在向外界發送信號，頻率和我之前監測到的影閣能量波動一致。“

林淵猛地坐起，牽扯到傷口忍不住“嘶“了一聲：“他們在追蹤我們？“

“理論上是這樣?！瓣愋÷雇屏搜坨R，“不過好消息是，我發現這種信號能被干擾?！八龔谋嘲锾统鰩讉€金屬貼片，“臨時解決方案，把這些貼在傷口周圍，能阻斷80%的信號傳輸?！?

蘇雨晴接過貼片，小心地貼在林淵傷口四周。貼片接觸皮膚的瞬間，林淵感到一陣清涼，疼痛減輕了不少。

“有用！“他長舒一口氣，“能撐多久？“

“12小時左右?！瓣愋÷挂呀涢_始收拾設備，“所以我們需要盡快找到玄武令，然后去找馬三娘。她對陰毒靈力有研究?！?

蘇雨晴站起身：“我去弄點吃的和藥品。小鹿，繼續監測玄武令的信號。林淵，你休息。“

“等等?！傲譁Y叫住她，“我的靈力訓練不能停。李教授說過，我必須盡快掌握青龍令的全部力量。“

蘇雨晴猶豫了一下，點點頭：“簡單練習可以，但別勉強。“她從墻角的背包里拿出幾個小布袋，“這是靈力感應沙，李教授給的?？梢杂脕砭毩暰珳士刂??！?

蘇雨晴離開后，陳小鹿也埋頭到她的設備中。林淵盤腿坐好，打開一個小布袋，里面是閃爍著微光的銀色細沙。他按照李教授筆記上的方法，將沙子倒在掌心，然后嘗試用靈力控制其流動。

第一次嘗試，沙子“砰“地炸開，灑了一地。第二次，沙子凝成塊狀掉在地上。第三次，林淵調整呼吸，讓靈力如涓涓細流般從臂環導向手掌。這次沙子懸浮起來，形成了不穩定的球形。

“進步神速啊?！瓣愋÷共恢螘r湊了過來，“李教授的筆記上說，普通人要練三個月才能讓沙子浮起來。“

林淵額頭滲出細汗：“青龍令的幫助。“他小心地控制著沙球，讓其慢慢變形為一條小龍的形狀，“但精細控制還是很難?！?

陳小鹿突然拿出一個儀器對準他：“有意思，當你集中精神時，臂環和玉佩會產生共振頻率。“她指著屏幕上的波形圖，“看，兩者的波動幾乎同步?！?

林淵低頭看向胸前的玉佩和手腕上的臂環。隨著他控制沙子的動作，兩者確實在同步發出微弱的青光。更奇妙的是，當沙子形成的小龍在空中盤旋時，玉佩和臂環的光竟然在空氣中交織出一幅微縮的星圖。

“這是什么？“林淵驚訝地問。

陳小鹿快速拍照記錄：“不知道，但肯定很重要。我猜是某種指引...也許是四象封印的關鍵？“

兩人研究了一會兒，但星圖很快隨著林淵靈力不支而消散。他喘著氣躺下，背上的傷口又開始隱隱作痛。

“別太拼了。“陳小鹿遞給他一瓶功能飲料，“蘇姐姐回來看到你這樣會殺了我的?！?

林淵笑了笑：“她有那么兇嗎？“

“你是沒見過她發火。“陳小鹿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上次有個混混想偷她摩托車，被她一腳踹進垃圾桶，三天沒敢出來?！?

正說著，密室的門被推開，蘇雨晴拎著幾個袋子閃身進來。她臉色不太好看：“外面影閣的人增多了，幾乎每個路口都有他們的眼線?！?

林淵坐起身：“他們怎么找到這附近的？“

“可能不只是傷口的問題。“蘇雨晴從袋子里拿出幾盒便當，“我路過一家電子商城，電視上正在播放金融中心附近的'氣體泄漏'新聞?！八蜷_手機，調出一段視頻，“看這個?！?

視頻中，金融中心大樓被黑霧籠罩，隱約可見一個巨大的黑影在其中游動。雖然畫面做了模糊處理，但林淵胸前的玉佩立刻有了反應——變得滾燙，并指向屏幕方向。

“魔龍在找什么...“林淵喃喃道。

“或者是在守護什么?！疤K雨晴遞給他一盒炒飯，“我聯系上辣姐了，她今晚會在夜市等我們?！?

陳小鹿嘴里塞滿食物，含糊不清地問：“安全嗎？影閣肯定也盯著她?！?

“辣姐說有秘密通道。“蘇雨晴檢查了一下林淵的傷口，皺眉加深，“黑氣擴散比想象的快，我們得抓緊時間?！?

夜幕降臨后，三人喬裝改扮離開密室。林淵穿著陳小鹿不知從哪搞來的快遞員制服，戴著口罩和鴨舌帽；蘇雨晴換上了休閑裝，長發盤進棒球帽里；陳小鹿則打扮成中學生模樣，背著雙肩包，看起來人畜無害。

城隍廟位于老城區，夜晚的街道燈火通明，人流如織，反而成了最好的掩護。三人分頭行動，約定在夜市后門集合。

林淵沿著小巷慢行，刻意避開主要路口。靈力視覺讓他能輕易識別出影閣的眼線——那些人周身纏繞著淡淡的黑氣，在人群中格外顯眼。轉過一個街角時，他突然感到背上的傷口一陣刺痛，貼片似乎失效了一瞬。

“發現你了...“一個陰冷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林淵猛地回頭，巷子里空無一人，但空氣中殘留著一絲黑氣。他加快腳步，幾乎是小跑著來到夜市后門。蘇雨晴和陳小鹿已經等在那里，臉色同樣不太好看。

“貼片失效了？“蘇雨晴敏銳地問。

林淵點頭：“剛才好像被發現了?！?

“我也是。“陳小鹿咬著嘴唇，“有東西在試圖黑進我的設備，被我反向追蹤了。“她亮出手機，上面顯示著一個移動的紅點，“信號源在跟著我們?！?

蘇雨晴當機立斷：“改計劃，直接去找辣姐。小鹿，能干擾那個信號嗎？“

“可以，但會暴露我們的位置?！瓣愋÷箯谋嘲锾统鰩讉€小裝置，“給我三分鐘?！?

她蹲在角落快速組裝著什么，林淵和蘇雨晴則警惕地觀察四周。夜市后門人來人往，暫時沒有可疑人物接近。

“好了！“陳小鹿舉起一個形如路由器的裝置，“靈力干擾器，范圍五十米，能暫時屏蔽所有靈覺追蹤?！?

裝置啟動后發出輕微的嗡鳴，林淵背上的疼痛立刻減輕了。三人迅速溜進夜市，穿過擁擠的人群，來到“川妹子“攤鋪后門。

辣姐正在炒菜，看到他們立刻使了個眼色。一個幫工模樣的年輕人不動聲色地挪開一個冰柜，露出后面的暗門。

“快進去，有尾巴?！袄苯愕吐暤溃瑫r加大火候，辛辣的油煙頓時彌漫開來，完美掩蓋了三人的氣息。

暗門后是一條狹窄的通道，盡頭是個小房間，擺著簡單的家具和醫療設備。辣姐很快跟了進來，手里還拿著炒勺。

“脫衣服，趴下?！八盍譁Y，同時從柜子里取出幾瓶藥水，“影閣的黑氣毒可不是鬧著玩的。“

林淵乖乖趴下，辣姐用藥水清洗傷口時，他咬緊牙關才沒叫出聲——那藥水碰到傷口就像沸油澆在肉上。

“忍著點，不用這'百草露'洗不干凈。“辣姐手法利落，清洗完又敷上一層綠色藥膏，“好了，十二小時內黑氣不會擴散。但根除需要玄武令的力量——四象相克，玄武主水，正好克制影閣的黑氣?！?

蘇雨晴遞上一杯水：“辣姐，玄武令有消息了嗎？“

辣姐擦了擦手，從懷里掏出一張照片：“這是我的人在金融中心拍到的。三天前，玄武令的守護者趙天明出現在大樓地下車庫，然后就再沒人見過他?！?

照片上是個穿灰色風衣的中年男子，正神色緊張地環顧四周。他左手無名指上戴著一枚藍黑色戒指，放大后能看到隱約的玄武紋樣。

“戒指？“林淵疑惑道，“不是玉佩嗎？“

“四象信物的形態歷代不同?！袄苯憬忉尩?，“你爺爺那代全是玉佩，這一代玄武令選擇了戒指形態?！八{出另一張照片，“看這個。“

第二張照片是金融中心地下三層的監控截圖，一個黑袍人站在某個保險庫門前，手中黑氣纏繞。雖然畫面模糊，但能看出保險庫門上有個玄武形狀的凹槽。

“影閣抓了趙天明，取走了玄武令？“陳小鹿推測。

辣姐搖頭：“沒那么簡單。趙天明不是被抓住的——他是自己走進去的?！?

“叛變？“蘇雨晴聲音冷了下來。

“或者被控制?！袄苯闶掌鹫掌皢栴}是，影閣要玄武令做什么？他們一向對四象玉佩不感興趣?！?

林淵想起什么：“李教授提到過，影閣的目的不明，但他們似乎也不想讓'赤焰'控制魔龍?！?

“三方角力。“蘇雨晴總結道，“我們，赤焰，影閣。現在魔龍現身金融中心，玄武令也在那里...“

“我們必須去一趟?！傲譁Y坐起身，傷口已經不怎么疼了，“四象缺一不可?！?

辣姐嘆了口氣：“就知道你會這么說?！八龔墓褡永锬贸鋈齻€香囊，“拿著，能掩蓋氣息，避開普通靈覺搜索。但記住，對影閣的核心成員效果有限?！?

陳小鹿舉手提問：“辣姐，你知道影閣到底是什么來頭嗎？他們的力量不像普通修行者。“

“沒人清楚?！袄苯闵裆?，“他們自稱'守夜人'，存在時間可能比四象守護還要久。傳說影閣閣主能操控陰影，行走于夢境?！?

正說著，門外突然傳來急促的敲門聲。幫工青年探頭進來：“辣姐，有客人鬧事，點名要見你?！?

辣姐皺眉：“什么來頭？“

“黑袍，黑眼，不說話。“青年臉色發白，“已經放倒我們三個人了?！?

“影閣！“蘇雨晴立刻進入戰斗狀態。

辣姐抄起炒勺：“從密道走，我來拖住他?！八赶蚍块g另一側的書架，“推開就是下水道，能直通三個街區外?！?

林淵剛想說什么，辣姐瞪了他一眼：“別逞英雄，你現在連一成功力都發揮不出來?！八D向蘇雨晴，“丫頭，看好他。玄武令重要，但青龍令更不能丟。“

書架后果然有條狹窄的通道，散發著霉味和潮氣。三人剛鉆進去，就聽到前屋傳來打斗聲和一聲悶響。

“辣姐...“陳小鹿擔憂地回頭。

“她不會有事的。“蘇雨晴推著她向前，“影閣的目標是我們?！?

通道又窄又暗，陳小鹿打開手機照明。走了約十分鐘，前方出現一個岔路口。

“左邊去污水處理廠，右邊通往舊城區?！瓣愋÷共榭粗謾C地圖，“我們走右邊，能避開主要監控。“

就在這時，林淵背上的傷口突然劇烈疼痛起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強烈。他踉蹌了一下，扶住墻壁才沒摔倒。

“干擾器失效了！“陳小鹿驚呼，她的設備發出刺耳的警報聲，“有什么東西在主動搜索我們！“

蘇雨晴當機立斷：“分頭走。小鹿，你帶著林淵繼續向前；我引開追兵，老地方匯合?！?

“不行！“林淵抓住她的手腕，“太危險了！“

蘇雨晴輕輕掙脫，眼神堅定：“相信我。“她從口袋里掏出一枚符紙，“李教授給的遁形符，足夠甩掉他們?！?

沒等林淵再說什么，蘇雨晴已經轉身向左邊的通道跑去，同時撕開符紙。她的身影瞬間模糊，化作三道殘影向不同方向分散。

“快走！“陳小鹿拽著林淵繼續前進，“相信蘇姐姐，她比我們想象的強多了。“

通道盡頭是一口古井，兩人爬出后發現身處一個廢棄的小公園。夜色已深，公園里空無一人。陳小鹿迅速定位：“離安全屋有兩公里，我們得找個地方躲到天亮?！?

林淵背上的疼痛減輕了些，但心中不安越來越強。蘇雨晴獨自引開追兵，面對的可能是影閣的核心成員...

“那邊有個通宵網吧。“陳小鹿指向馬路對面，“魚龍混雜的地方最適合藏身。“

網吧里煙霧繚繞，大多是熬夜打游戲的年輕人。兩人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陳小鹿立刻打開電腦開始操作。

“我在蘇姐姐的手機里裝了追蹤器...有了！“她調出地圖，“她正在移動，速度很快，應該沒事?！?

林淵稍微放下心，看向窗外。夜色中的城市燈火通明，誰能想到在這繁華表象下，正上演著一場關乎存亡的隱秘戰爭？

“小鹿，你說影閣為什么突然對四象玉佩感興趣？三百年來他們不是一直置身事外嗎？“

陳小鹿咬著吸管思考：“我查過爺爺的筆記，影閣上一次大規模行動是在七十年前，當時也是魔龍有蘇醒跡象?！八{出一些資料，“奇怪的是，筆記里說影閣當時幫助了守護者，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敵對?！?

林淵思索著：“所以要么影閣改變了立場，要么...“

“要么現在的影閣和七十年前不是同一批人?！瓣愋÷菇由纤脑挘劬ν蝗坏纱?，“等等，金融中心的監控有更新！“

她調出一段模糊的視頻：金融中心地下車庫，幾個黑袍人正圍著一個發光的藍色物體布置什么。放大后能隱約看出那是個玄武形狀的戒指，被固定在一個金屬裝置上。

“他們在用玄武令做什么儀式？“林淵感到玉佩在發燙。

陳小鹿放大畫面邊緣：“看這個符號，我在爺爺的筆記上見過。這是'引龍符'，用來引導魔龍力量的?！?

林淵猛地站起：“他們不是要封印魔龍，也不是控制它——他們想利用玄武令把魔龍引到某個地方！“

就在這時，網吧的門被推開，一個渾身濕透的身影跌跌撞撞地走進來——是蘇雨晴。她的外套不見了，手臂上有一道傷口，但眼神依然銳利。

“快走，“她壓低聲音，“影閣在全城搜捕。他們不只是想要玉佩...他們要喚醒什么東西，比魔龍更古老的東西?！?

林淵和陳小鹿震驚地對視一眼。比魔龍更古老的存在？這座城市的地下，到底埋藏著多少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