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盯著自動取款機屏幕,心下了然。
特管局得到的情報比起邢牙這種“個體戶”只會多不會少。
但饒是他們,一時間也沒想到這只接龍鬼的藏身之處。
邢牙一提示,答案確實很明顯。
詛咒出現在時城三中,這不像是個巧合。
再加上連號的現金。
的確不難猜到應該和校園里的自動取款機有關。
難道說……曾經在這部自動取款機附近發生過某些故事?
眼下不是深想的時候,林默和華天天都上前去,想借助【引】感應到鬼的具體位置,但……
“消失了?”華天天疑惑地看著林默。
林默也沒有感應到鬼的存在,他收回貼在自動取款機上的手,說:“這只鬼很可能沒有實體存在,不過……它一定會再次開始它的游戲。”
“邢先生,鞋柜里的字是你留的嗎?”林默問。
邢牙點頭。
“那你愿意配合我們一起進行調查嗎?它很可能會纏上你。”林默誠懇地說。
“我有個問題,它為什么會沒有形體?不是只有無妄游魂才只能在特定時間顯形嗎?”邢牙早就好奇這件事了,登記簿上,這只鬼竟然就叫一個干巴巴的“接龍”鬼。
華天天看了一眼林默的神情,主動接過話頭:“其實很簡單,我們通常說的鬼有兩種,第一種是執念鬼,誕生于死者的某種強烈情緒。”
“另一種,是詛咒鬼。它的出現原因更復雜,以我們現在的認知,它大概率誕生于活人對某樣東西的長期恐懼。”
“活人對某樣東西的長期恐懼?”邢牙重復了一遍這句話,他怎么有點兒無法理解?
“嗯,我打個比方,比如……一個怪異的玩偶?一個人怕它,兩個人怕它,十個,百個,越來越多的人,怕上個十幾二十年,也許它就會成為詛咒鬼。這一類鬼物,根本就找不到它的【懼】,只能通過它自己的規則瓦解它。”
華天天看了一眼自動取款機:“除了無法形成鬼域,必須按照某種規則逐步加深詛咒,沒辦法立刻殺人這幾點外,它和無解兇靈很像。”
說到這里,華天天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對了!詛咒鬼的來歷不只是我剛才的例子說的那樣,我們對這一類型的鬼……了解不多,它的出現本身也很少。”
原來如此……
邢牙點點頭,果然有些鬼根本就不是人類的亡魂變成的,它只是某種恐怖規則的具象化。
“如果我收到信了,會聯系你們的!”邢牙笑了笑。
說著,他下巴一指這臺自動取款機,問:“這里怎么辦,它跑了,還會回來嗎?那個學生可還在和它繼續那個游戲。”
林默側頭看了一眼自動取款機:“沒關系,交給我們就好,這里是它的初生場所,眼下也積攢到了一些詛咒之力,我們有個成員的【引】可以封禁這里,只是初生詛咒的話,可以中斷那個學生的游戲。”
“但后續就……”
“放心,有情況我一定聯系你們!”邢牙笑道。
“那,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邢牙打了個招呼。
林默盯著他看了幾秒,點點頭:“嗯,請注意安全。”
等邢牙轉身離開后,華天天低聲問:“怎么不問他愿不愿意加入我們?”
“算了,”林默搖頭,“他一直在演戲呢。”
“我們看過他過去的資料,你覺得他是一個莽撞的人嗎?”
“不是……”華天天恍然大悟。
“程祥奎事件發生時,我就找過他,結束時,我也發過短信給他,好幾次聲明不要向外界泄露鬼的存在。”
“但他剛才還是差點喊了出來。”
林默似乎有些失神:“算了,不要強人所難。”
“更何況……關于邢牙,我還有一些疑惑沒能解開,放在外面觀察也許是件好事……”
————
邢牙給于曉光發了一條短信,讓他有事就來萬福路找自己。
現在能做的,也只有等著那只“接龍鬼”找上門來了。
回家路過花店時,邢牙又張望了一眼,這次只看見花,沒看到人,也許是進里屋去了。
邢牙有些遺憾,本來想和鄰居簡單聊兩句的。
今天整整一天,直到放學的時間到了,邢牙也沒有收到任何信件,他的確在鞋柜里那封信上留了言,要求加入游戲。
可好像,學校那個區域真的被“接龍鬼”放棄了。
也許和林默說的一樣,初生的它在學校積攢到了足夠的詛咒之力,再加上特管局的封印,想來是真的去了其他區域,要開新游戲了?
直到入了夜,于曉光發來一條信息,說今晚在醫院和父母在一起。
邢牙安心了些,讓他好好休息,別胡思亂想。
這一夜,于曉光的確沒出事,也沒有新的信件再出現。
但在城市的另一處……
外科醫生,周明的家里,卻又是另一種狀況了……
昨晚值夜班,一直上班到今天下午。
下班和朋友小喝了兩杯,回家后,周明可以休息整整一天一夜,后天早上再去醫院上班。
然而,當他剛出電梯,來到家門口時,就發現了一個東西在腳下呆著。
它是黑色的,像一塊被夜色浸透的布,靜靜地躺在門前的門墊上。
他彎腰拾起時,手指不自覺地顫抖了一下,這是一封黑色的信,沒有寄件人,只用暗紅色墨水寫著他的名字——周明。
這顏色……很難不讓身為醫生的他聯想到干涸的血跡。
他也是這么做的,拿起信封就聞了聞。
不是血?那應該就不是家屬的報復了。
周明松了口氣,難道是熟人的惡作劇?
開了門,拿著信好奇地走進了屋子,一邊正反面都看了一眼,一邊關上了門。
周明站在玄關處,頭頂的感應燈突然忽明忽暗。
他抬頭看了一眼,放下手上的東西,將信封拆開了來。
里面只有一張泛黃的紙條和一張拍立得照片。
照片上是一棟他熟悉的建筑——城郊廢棄的人民醫院,灰白色的外墻爬滿藤蔓,黑洞洞的窗口像無數雙空洞的眼睛。
照片背面用紅筆清晰地寫著日期:今晚。
周明突然喉嚨發緊。
他展開這張看似脆弱的泛黃紙條,上面的字跡像是用指甲蘸著墨水刻出來的:
“今夜12點整,獨自前往東郊人民東側的停尸間。在倒數第三張鐵床上躺十分鐘,無論聽到什么、感覺到什么,都不能睜開眼睛。”
“離開前,在鐵床上寫下比這更恐怖的任務,并附上下一位收件人的姓名地址。不要試圖逃避,它已經看見你了。”
“我也是不得已。”
紙條從他指間滑落,飄到地板上。
周明感到一陣眩暈,他扶住墻壁,心跳聲在耳膜上敲打出不規則的鼓點。
誰會在開這種惡劣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