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恩在昏迷中被顛醒，

他感覺自己有些口渴，嘴里還有會灰土渣子，腦袋像是被人用鐵錘砸過，渾身上下的肢體都不對勁。

斷掌攀附在他腦袋邊上，輕柔地幫他按摩太陽穴。

喬恩睜開眼睛，

發現自己被人在雪地里背著飛奔，所以才那么顛，幾乎讓他渾身散架。

騎人比騎馬難受多了。

他仔細看了看，發現背著自己的人是個胡子虬結的老頭。

奎恩。

他手邊還拽著唐吉坷德，這家伙在雪地里被拖拽前行，尚且還沒有轉醒。

喬恩拍了拍奎恩的肩膀，對于現在這一幕感覺有點陌生，

這老家伙不是在雄風領開店么，怎么會和自己一起戰斗，好像是他救了自己吧，剛剛哈迪爾斯的恐怖戰技還出現在眼前，這老東西能打得過哈迪爾斯？

奎恩意識到喬恩已經醒了，趕緊把他丟到地上，

“大師啊，你有點重哈。”

他笑嘻嘻地看著喬恩，仿佛對于喬恩的現狀盡在意料之中。

被丟掉地上的喬恩翻滾了一圈，摔了個七葷八素。

“你這斷掌是怎么回事？它一直跟著你，怪嚇人的，我怎么甩都甩不開，不過似乎沒什么惡意。”

奎恩有些疑惑地指著地上亂爬的那只手道。

“額……”

喬恩有些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一種禁術。”他說，“死靈類的禁術，我家傳的。”

喬恩一時之間只能想到這個借口，反正自己的面板本身就和禁術沒什么區別，只是不需要消耗以太而已。

“呦，看不出來啊，老喬恩居然會這個。”

奎恩顯得有些驚訝，

喬恩知道他說的“老喬恩”是指自己的父親，那個英年早逝的老匠人，也就尷尬地撓頭，梗著脖子解釋道。

“你知道的，帝國體系難混出頭，于是我家這老頭也就隱姓埋名，深藏于市井當中。”

他漫天瞎扯，不過意識到再這么說下去就要被戳破了，于是轉移話題道：

“你怎么會在這？哈迪爾斯呢？你把他殺了沒？”

一連串的三個問題是喬恩現在最想知道的，這關系到他能否理清楚線索。

“哈迪爾斯我打不過的，一把老骨頭沒什么本事。”

奎恩搖搖頭，“安雅在對付他呢。”

“安雅？”

喬恩滿頭問號，“你認識安雅？”

“咳咳。”

奎恩沒有回答喬恩的問題，反而是清了清嗓子，

他將唐吉坷德丟到一邊，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又鄭重地梳理了一把自己的胡子，搞得喬恩摸不著頭腦。

“請允許我正式向你介紹一下自己。”他說，

“除了教廷驅魔師，炎錘武器店店主，市井老頭之外，我還有一個另外的身份。”

“革命軍第三暗探小隊隊長，北境戰區負責人，奎恩·彼得羅夫。”

他眼神肅穆，就好像自己正在進行什么哀悼儀式似的，

“我們革命軍致力于推翻查理王朝的統治，致力于建立起一個有生命力的帝國。”

“私有以太神圣不可侵犯，權利屬于人民而不是貴族。”

“腐朽的查理活了10k年，世界的新陳代謝需要被重啟，權利的流轉與讓渡也該順其自然。”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慷慨激昂，

這讓喬恩有種夢回歷史課本的感覺，早期資產階級革命的核心思想，就這樣被奎恩講了出來。

這在喬恩看來稍稍有些落伍了，不過對這個世界來說，似乎正是被需要的。

“喬恩，我們的隊伍需要你，年輕的血液總是泵動著希望，將來抗衡查理的大旗也該由你們這一代人扛起。”

“我想邀請你加入我們組織，我們會輔佐你成為金星騎士。”

“以你的天賦與能力，是我這個北境戰區負責人最有希望的繼位人選，”

“我們積累以太的戰略目標已經初步達成，相信在接下來的20年內，一定能發起一場轟動世界的大！革！命！”

奎恩的臉上帶著點狂熱，但這在喬恩看來有些陌生。

“我拒絕。”喬恩干脆地說道。

“什么？”

奎恩有些吃驚，

講道理這樣一個落魄的雄風領底層出身的人，危難時刻被自己救了，不應該被革命軍的雄偉目標所震驚，然后感激涕零地痛哭，最終宣誓效忠革命軍的嗎？

畢竟這個年紀的年輕人，應該對這種壯闊的宏大敘事沒有抵抗力才對的吧，不應該想著自己終于有機會出人頭地，然后轟轟烈烈地干一番大事才對嗎？

可是喬恩用這樣一副微笑臉平靜地拒絕是什么意思？

“你不會要殺了我吧？”喬恩試探著問。

奎恩抽了抽嘴角，講道理這時候他確實想滅口了，喬恩這個狀態，他勾勾手指就能解決掉。

可是他看著這小伙子澄澈的眼睛，忽然間又覺得有些可惜。

“為什么？”奎恩問。

“太危險了。”喬恩擺擺手。

而且我討厭哈耶克，即便你們現在算是進步勢力也不行……他在心里這樣補充道。

紅色教育下長大的喬恩，對于他們并沒有什么額外的親近感，這一點奎恩一直想錯了。

“你救了我一命，我也可以幫你殺一個人。”

喬恩緩緩從地上爬起，安靜地說道，

“這樣一命換一命，你們不吃虧。”

“而且這樣你們就能有我的把柄，不用擔心我將今天的事情說出去。”

奎恩看著面前的這個年輕人，感覺胸膛有些堵得慌，順不上來氣。

這是自己剛剛幫他想出的臺階，結果被喬恩搶先講出來了。

不過奎恩還是揉了揉眉心，掏出了他的殺手锏。

“我知道你的目標是救出金，要攢夠10股以太，這對我們來說不是什么難事。”

“只要你點頭加入我們，我們現在就可以給你。”

他拍了拍手，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他不怕把喬恩這個沒什么熱情的家伙招募進來，相信隊伍里的其他人的熱情會感染他的，年輕人是最容易有干勁的群體，只要他能加入，剩下的什么都好說，

有足夠的機會讓他認可自己這群人的理想。

不過現在喬恩想的可不是這些，

他有點驚駭了，自己和霍爾在地牢里的密會，商討出這么個對賭協議，這些革命軍怎么就知道了？

哈迪爾斯都不一定知道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