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是干到哪來了？

晨曦和蕾娜從一開始飆車的激動，臉上的笑容逐漸轉移，這個城市就像是一個巨大的迷宮，大街小巷多得很，轉悠半圈之后，好像又回到了原地。

“我們，好像迷路了。”

把車的速度放慢，晨曦最后有些無奈的宣布了這個消息。

“可惡，果然姜還是老的辣嗎？”

“那老登一來就找向導原來早就想好了，還是比不上嗎？”

蕾娜有些頹廢的狐言狐語。

最近不知道怎么，找不到方向，這只慫狐貍就以各種角度的去和白洛攀比上了。

這就是所謂的精神勝利法？

晨曦都不知道該怎么吐槽。

相比于這個，這里是哪里？

晨曦猛地剎住車，輪胎在潮濕的地面上劃出兩道泥痕。

這里的空氣渾濁不堪，混合著腐爛食物和機油的氣味。

“這座城市還有這種地方？”

她看向四周，這里不像是外面看到的霓虹燈閃爍，燈火輝煌，反而隨處可見虛弱的人，下水道的臭老鼠大搖大擺地從她們腳邊竄過，啃食著角落里發霉的面包渣。

“奧米伽特隆的暗區。”

蕾娜看到了街口旁邊寫著暗區兩個字的牌子搖搖欲墜。她的經驗比晨曦多不少，當初為了尋找白洛，她也歷經過不少磨練，知道每個看起來繁榮的城市都會存在陰暗角落。

“這里是三教九流之地，小心點。”

這時，遠處傳來女孩的哭喊聲。

幾個地痞正拽著一個瘦小的女孩往巷子深處拖，女孩的衣服被扯破，露出青紫的傷痕。她掙扎著，卻被一巴掌扇倒在地。

“求求你們，我不要成為那種人！”

其中一個混混臉上布滿獰笑：“那種有什么不好的，好過現在整天都要抽血，吃不飽穿不暖，乖，很快就沒有痛苦的。”

他的手臂露出，出現了機械的光澤。

伸出手，就要將女孩拖拽走。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晨曦跟著白洛，按理來說也是罪徒，可她和那些只知道燒殺搶掠的家伙可沒有半點關系。

她剛要出手，蕾娜猛地攥住她的手腕，聲音緊繃：“別動！”

蕾娜看著前面突兀出現的男人，渾身緊繃起來。

“怎么了？”

“那個人的氣息，和白洛之前在荒獸潮之中對抗的家伙一模一樣。”

蕾娜聞言，身體驟然繃緊。

她已經知道了，那和白洛對抗過的人，就是聯盟軍的君王。

也就是說，那個穿著聯盟軍制服的人，是君王嗎？！

巷口陰影處，一個披著聯盟軍外套的高挑身影緩步走來。

“喂喂喂，你們肆無忌憚的做出這種事情，我可不能放任不管啊。”

流氓的手要抓住小女孩的那一刻，凱因·馮·霍恩海姆的單片目鏡反射著冷光，他抬手扣住地痞的手腕，力道大得能聽見骨骼的呻吟。

“這孩子不愿意，你難道看不出來嗎？”

他的聲音懶散，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聯盟軍？該死，你們這群野狗怎么出現在這里。”

地痞可不知道眼前之人是聯盟軍君王。

他用力掙脫，結果掙脫不開，這人也是狠，你要手是吧，那就給你！

手臂分離開來，他的手臂是機械！

“你們聯盟軍上面的油水沒撈不夠，來下面逞英雄？”

地痞啐了一口冷嘲熱諷。

沒等凱因回應，一群衣衫襤褸的少年突然從垃圾堆后沖出。

他們揮舞著鐵棍逼退地痞，將女孩護在身后，卻對凱因露出更尖銳的敵意。

地痞見占不到便宜，撂下狠話離開。

“滾遠點，聯盟軍的家伙！”

領頭的少年咬牙切齒盯著凱因。

凱因攤開雙手，說道：“我并沒有敵意，只是想幫助她。”

一句話卻換來少年們更大的敵意。他們拽著女孩后退，“裝什么好人！你們聯盟軍抓走的人還不多嗎？”

凱因怔住了。

看著他們離去，陷入沉思。

旁邊，第五軍團軍團長蓋迪從陰影中緩緩走出。

凱因面無表情的說道：“我們聯盟軍應該是正義的一方，為什么民眾看視我們像如豺狼？”

蓋迪的喉結滾動了一下，尚未開口。

凱因自嘲笑道：“甚至比直接傷害他們的地痞流氓還要敵視。”

蓋迪軍團長說不出話來。

凱因又問道：“駐守在附近的是第幾軍團？”

蓋迪猶豫了一下，回答說：“是第三軍團長的獨子。”

那是一個在聯盟軍內部都劣跡斑斑的男人。

這要是在他手下，腿都打斷。

凱因沉著臉，這時候，傳令兵捧著拿來了大事件葫蘆花跑來。

只要給足夠多的錢，這東西甚至能夠進行遠程通信。

白洛時不時就拿著這東西和精靈夫人煲電話粥。

傳令兵說道：“是聯盟軍總部的通信。”

凱因剛剛接通，那頭蒼老的聲音就傳來怒吼：“凱因，你小子去那個地方做什么？！”

聯盟軍中能夠直呼他名字的，只有那個男人，統領著整個聯盟軍，地位甚至在他們這些君王之上，凱因的老師，至高統領，霸者天河！

凱因把大事件葫蘆花放得遠離耳朵，說道：“老師.....”

天河怒氣沖沖：“匯報的時候稱呼我的職位！”

凱因也嚴肅起來，說道：“天河統領，我的暗線在奧米伽特隆察覺到，有人要重啟多年前的那個項目。”

永生，人體實驗，本來對于奴隸貿易頗有意見的他，這兩個詞簡直就是禁忌。

所以，相比于去追捕黑牧師那個‘劣跡斑斑’的罪徒，凱因還是選擇來到這里。

事實證明，他來對了。

這個城市遠不像外表和傳言中看起來那么光鮮亮麗，有很多不為人知的黑暗角落。

“這不是你擅離職守的借口。”

“行正義之事，刻不容緩，這是老師你教我的。”

凱因冷冷開口。

另外一邊，在聯盟軍總部。

尼伯龍根。

這個號稱是世界腹地的最高權利辦公室里。

聯盟軍的至高統領天河，對于凱因的倔強也有些頭疼。

他放輕語氣說道：“凱因，神族那邊禁止我們插手中立種族和城市。”

凱因冷笑問：“那之前對于精靈族的行動呢？”

出動數個軍團，在精靈族最虛弱的時候，打算將其強行納入聯盟政府。

要不是黑牧師那個本該入土的老家伙出現在那里。現在精靈族可能已經被迫成為聯盟政府一員。

天河有些無奈。

那是神族的最高神權們繞過他直接對下面的人命令，就算是后來知道了，他也只能去憤怒的表示抗議。

人家當沒當回事都另說。

至于奧米伽特隆？

他知道那個地方的水很深，對于凱因的倔脾氣，天河這個老師也最為了解。

于是強行命令：“凱因，你立刻回來，荒神域不能沒有君王坐鎮。”

“最近，那兩個霸主知道黑牧師復蘇也蠢蠢欲動起來。”

末了，他小聲的說：“這件事情到此為止，奧米伽特隆背后的事情有神族參與。我已經讓箬莎去處理了，你趕緊回來。”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凱因掛掉通訊被干脆利落地掐斷。

天河一口氣差點沒有喘上來。

凱因這家伙，別給他惹出什么事來啊。

天河煩悶的揉了揉光亮光亮的腦袋，這一切都是連鎖反應，都是白洛那個老不死先在約瑟蘭迪爾卷起的那陣風暴！

“真是麻煩了，那么多人集聚在那個地方，一些老東西可別去湊熱鬧啊。”

......

阿切！

紅嬛館里，白洛打了一個噴嚏。

哪個家伙想我了？

紅嬛館頂層的水晶包廂內，白洛斜倚在鎏金軟榻上，指尖輕叩著翡翠案幾。

透過單向玻璃俯瞰下方舞臺，數十名身著霓裳的舞姬正隨著絲竹聲翩躚起舞。

久違的奢靡生活。

唯一不同的是，下邊那群靚麗的歌姬，除了領舞是機器人，其她全是真人？和之前簡直倒反過來了。

云朵局促坐在他旁邊在，眼睛忍不住往水晶餐盤里的蜜餞上瞟。

“吃吧。說說這些年奧米伽特隆的事。”

云朵小心地捏起一塊蜜餞，甜味在舌尖化開的瞬間，忍不住瞇起眼睛。

白洛從她口中大概得到了信息。

簡單來說，就是新智能人對原生人類的全面占領。

三十年前，奧米伽特隆的城主更行迭代，因為繼承人年幼，城市的管理權暫時移交到一位名為大管家的人手里。

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這座城市對于人體機械化的程度不斷提高，有的人，除了腦子之外，身體全部都換成了機械。

這部分人稱之為新智能人。

原生人類的地位不斷降低，最后成為社會底層。可是，被機械改造的新智能人有著一種強烈的副作用，他們身上依靠動能運轉的動力爐每隔一段時間都需要新鮮的血液。

“所以，你手臂上才這么多的針孔嗎？”

白洛的話讓云朵下意識摸了摸自己手臂上貼滿的創可貼。

“因為每隔一段時間，我們就要被抽取血液。”云朵小聲說：“我們和那些外面來的奴隸都是這樣。”

定位更像是血奴。

果然更像是之前的永生實驗，在嘗試把血液和機械融合在一起？是開發先天精氣的一種嘗試。

而在這時，一個端著酒水，穿著女仆服的女人，沉甸甸的來到了白洛面前。

女仆穿著白色的抹胸，富有且慷慨。走動間，顫得旁邊的云朵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好羨慕。

蔚為壯觀。

那杯湛藍色的酒水看起來好好喝的樣子，云朵本來就有點緊張，渴意頓時上來，于是伸手去拿。

然后小手被白洛握住。

“對，對不起！”云朵被嚇得都快哭了。

果然是她太得意忘形了嗎？

“不，小孩子還是喝白開水，這種加了料的東西不適合你。”白洛另外一只手抓住女仆的臉，然后稍微用力。

“你想做什么？”

手指上的觸感有些不對勁。

于是白洛稍微用力，一層塑膠被撕破。

人皮面具？

一張熟悉的臉露出來。

“白洛，你弄疼我了。”

精致俏臉上面無表情，甚至看起來似乎很不滿。卻又看起來有些突兀，好像希望白洛弄得再大力一點。

我一直相信著啊，他不會離我遠去。現在果然就回來了不是嗎？

女人不是別人，正是白洛的學生茯苓。

白洛看著眼前這張熟悉的臉，嘴角不自覺地上揚。茯苓的出現讓他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久別重逢的欣喜。

可以說，茯苓是他的開山大弟子。

對于自己的教學實力這么有信心，多半都是她培養出來的。

她依舊如記憶中那般，精致的面容帶著幾分冷傲，可那雙琥珀色的眸子卻藏不住見到他的情緒波動。

“白洛，這么用力要弄死我啊。”

“小茯苓，還是這么沒禮貌，連老師都不叫了？”

“我什么時候承認過你是我的老師？”

白洛挑眉，這倒是事實。茯苓從小性格就倔，明明是他一手帶大的學生，卻從不肯乖乖喊他一聲老師，總是直呼其名。不過，他也從未在意過這些虛禮，反倒覺得她這副別扭的樣子有趣。

這時，面前閃過系統的字體。

【接受她，少走二十年彎路！】

【拒絕她！大丈夫生于天地間，豈能郁郁久居人下！】

白洛：“……”

他嘴角微微抽搐。

忽視忽視。

算了，這系統獎勵不要也罷！

“當初你才多大，我抱你的時候還是小小個，離開以后一眨眼幾年了。”

白洛頗為感慨。

茯苓聞言，目光閃爍，然后走到他面前，一下子跳起來，白洛下意識的接住。

茯苓好像知道他會接住自己，臀部坐到他手上，雙手環抱住他脖頸，“當初是這樣抱嗎？仔細想想，其實好像也沒過去多久。”

她將腦袋埋到白洛脖子上，吐氣如蘭。

終于，又見到你了。

旁邊的云朵抓起一塊蜜餞再往嘴里塞去。

然后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