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學徒，好像是叫夏洛。”

一名巫師發問，面色頗為不解。

“他怎么會先我們一步發現尸體……”

話音未落，他便被人打斷了。

“哼，一群疏忽法術磨煉的老東西。”

那位女巫冷哼一聲。

“你們就沒感覺到嗎？”

“外面那根本不是領域法術。”

“而且，也沒波及到白塔之內。”

“要不是夏洛及時發現異樣，怕不是明早醒來，我們就得清理一堆死尸了。”

“而你，居然還在糾結他是怎么發現的……”

被呵斥的巫師并未反駁，反倒是緊了緊白袍的領子，低頭沉默。

女巫看向會議廳主座的佝僂老者。

“羅伯特，你怎么看？”

羅伯特把單片眼鏡戴上。

“用眼睛看。”

“先確定死者的信息吧。”

深邃的幽藍之光，自單片眼鏡上透出。

無數細微的法術符文，正為羅伯特帶去一種全新的視角。

會議桌上平攤著的學徒軀殼，內里已經銹如草包。

灰綠相間的魔力粒子，旋繞在蘑菇之中。

“果然。”

“你發現了什么？”眾巫師們詢問。

“和上次一樣。”

眾巫師們又陷入沉寂。

“但也不一樣。”

“我逮到對方的馬腳了。”

眾巫師又雙眼放光。

……

夏洛坐在實驗室的椅子上。

不得不說。

這會長專屬的實驗室，不單單器械高級。

就連屁股上的椅子，坐著也是頗為舒服。

但夏洛的神經依然緊繃。

房門忽然被推開。

夏洛猛地抬頭，發現來人是羅伯特會長，又松了一口氣。

“先說說，你是怎么覺得，學院內有叛徒的？”

羅伯特坐到另一把交椅之上。

“不，我其實看到了兇手的真面目。”

夏洛一把打斷羅伯特，后者神情瞬間嚴肅。

“那頭翠綠色的頭發，我永遠不會忘記。”

“奧黛麗？”羅伯特疑惑道。

夏洛點頭。

“不止，還有另外幾位學徒，但我就沒有看清楚了，也不大認識。”

“最關鍵的是，他們在和一群……就是那個尸體一樣，但是是活著的蘑菇人交流！”

“只是剛剛外面處于禁音，我也不知道他們在交流什么……”

“蘑菇人……”羅伯特摩挲著下巴，陷入思考。

夏洛接著補充。

“我是因為禁音才懷疑有叛徒，但現在看來，似乎不是那位女巫老師的手筆。”

“剛剛我故意指錯尸體的方位，就是為了查看那些巫師老師的表情。”

“但似乎，他們的反應，都相當自然……”

羅伯特點點頭。

“辛苦你了。”

“等下我會詢問那一帶的學徒，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線索。”

“但你還是先留在這。”

“正如你所說，雖然你不能確定是否有叛徒，但我們還是要多做防備。”

羅伯特指著實驗室一角，被玻璃容器封住的蘑菇標本。

“我現在掌握的關鍵線索，是對方并非施展了所謂的領域法術。”

“而是在依靠某種強大蘑菇生命，達成類似的效果。”

“而那蘑菇生命，很可能已經到達了三階大師的生命層次。”

“所以，不但讓我頗為頭痛，就連法術反制，都無法徹底消除對方帶來的影響……”

“下一步，便是找出對方的位置。”

羅伯特起身。

離開前，指了指房間一角。

“那里有干糧，餓了隨便吃。等我回來之前，你可以隨便用周圍的材料，做做練習，不要主動開門。”

“如果事后沒能抓住兇手的馬腳，我也建議你近期找人結伴而行。”

“兇手盯上的，都是和你一樣，即將晉升巫師學徒，身上蘊藏魔力的人。”

嘶。

夏洛倒吸一口涼氣。

雖然他并未提及過自己晉升觸法者一事，但果然還是瞞不過羅伯特的眼睛。

但好在，羅伯特此刻，對他仍是善意。

“好的老師，我就在此等您歸來。”

……

羅伯特重回會議室，其他幾位巫師已經帶來了，發現尸體附近區域的學徒。

“這些是言靈藥劑，沒有副作用，但會讓你們口吐真言。”

一位巫師將魔藥分發。

學徒們大氣不敢喘，也是一一服下。

“你們是否知曉，街道上發生了什么？”

學徒們紛紛搖頭。

可其中幾位，嘴里卻是自發的吐出了是字。

幾位不相干的學徒被請走。

“你們就沒有察覺，自己處于沉默領域？就像上公開課時的禁音一樣？”

女巫似乎有些惱火的詢問道。

可出乎意料的是，就學徒們的說辭，似乎屋內的他們，完全可以正常發聲，且都并未察覺房外的街道，正處于禁音的狀態。

巫師們面面相覷，看到了彼此眼底的疑惑。

“最后一個問題，你們看到了那具尸體，為什么不上報？”

學徒們眾說紛紜，給出了不同的答案。

但大都是見到黃白之光，這才出屋查看。

唯有一人，說出了不同的答案。

“我，我看到有人從大街上走過，因為很好看，所以多看了兩眼……”

“是，是綠色的頭發，是個美女，但我不認識……還有，還有三個圍著她的男的，有一個有齙牙，其他倆沒有什么明顯特征，但我都不認識……”

“我就想趁著兩月后的清算前，多看看學院里的美女……誰知道，對面街道上死了個人……”

“那你為什么不上報學院？”

“我，我怕啊……”

一股尿騷味傳來。

女巫嫌棄地招招手，便想搖人清走對方。

但卻終于察覺一絲不對。

“巡邏隊呢？”

屋內的巫師如夢初醒。

等到他們來到巡邏隊的駐扎點，卻發現一整片的騎士侍從，乃至于幾位正式騎士隊長，此刻都已命喪黃泉。

雖然死相不算慘烈，但各個都是從口中生出一顆，巨大的蘑菇傘。

且表情都是一副沉醉而幸福的笑容。

頗為詭異。

羅伯特并未卸下單片眼鏡，此刻也是再度捕捉到灰綠色的魔力波動。

再深入些許，他便察覺到了問題的源頭。

食物，或者水。

就在這時，一名巫師取來一個木桶，里面是整整一桶新鮮的蘑菇。

“這好像……是巡邏隊的晚餐。”

“晚上交班的時候，巡邏隊可能會集合訓話，然后一起吃飯慶祝……”

蘑菇，蘑菇，又是蘑菇。

凝重的氛圍環繞在眾人心頭。

女巫率先打破平靜。

“兩兩行動，一隊去食堂，一隊去外圍森林，一隊去看住那個，學院內唯一的一個綠發女，那個公主殿下。”

“至于羅伯特和剩下人，駐扎學院，防止騷亂。”

“如何？”

女巫看向羅伯特，后者點頭，指派一番，一眾巫師便分散開來。

女巫和另一位巫師結隊，朝著奧黛麗專屬的王室寢室飛去。

“我記得佩恩已經被召回，為什么奧黛麗沒走？”

另一位巫師疑惑道。

“綠頭發，綠頭發。”

“綠頭發的魔鬼，怎么接受神恩？”

“你這帝國本土的蠢豬怎會知道。”

女巫咬牙切齒道。

“那家伙根本不是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