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忽然變得很詭異。

陸恒的經紀人察覺到不對勁，緊張地看向蘇沫沫：“難道你真的有……”

“是的，她有精神疾病！”顧瑾晟說著，從隨手帶的公文包里拿出一張紙質檢測報告遞給經紀人，“這是她幾天前做精神診斷時醫院出具的報告，診斷結果顯示她有精神錯亂方面的疾病。”

“什么？”經紀人很驚訝，蘇沫沫也很驚訝。

她都不記得自己去做過精神檢測。

老天爺，她的病已經嚴重到這種地步了嗎？

“那、那我不管，我們的藝人受傷了，你們公司要負責任！你們怎么能把一個精神病人放在公司呢？這多危險啊！”

“公司會安排她做精神康復治療的，這不是你該關心的事情。”顧瑾晟的神色很冷，澈黑的眼眸像是漫上了薄冰，泛著刺骨的寒，“來談談賠償的事情吧！”

經紀人被他周身散發的冰冷氣勢震懾到，沒再追究蘇沫沫的責任，一心一意為陸恒爭取盡可能多的賠償。

蘇沫沫多次想打斷他們的談話，都被顧瑾晟阻止了。

“閉嘴，你一個精神病人，有什么資格說話！”

蘇沫沫覺得自己被歧視了。

生命不息，發瘋不止，她一個精神病人怎么了？

吐槽歸吐槽，她還是要在外人面前給他面子的，于是她乖乖閉上嘴，安靜如雞。

病房的門忽然打開，醫生走了出來。

“仔細檢查過了，病人受傷部位局部出現少量的淤血，但不影響功能，不需要特殊治療，觀察即可。”

“什么？”經紀人不信，“那可是人體最敏感的地方，被軟木塞打中，怎么可能沒事？醫生，你到底有沒有看清楚？”

被質疑的醫生有些不高興：

“這位女士，我從醫三十多年，處理過比這更棘手的問題。我向你保證，這只是輕微的傷，甚至都沒造成創口，根本不影響功能。請不要給病人太大的壓力，他很快就能自行恢復。”

“怎么可能！”經紀人仿佛看到鈔票一張張飛走了，頓時急了，“他肯定有事的！他叫得那么大聲！”

“有些人對痛十分敏感，也許病人是……”

“不，我不信！”經紀人緊緊抓住醫生的白大褂，“醫生，你給我查清楚，他那個地方，真的什么問題都沒有嗎？”

“有是有……不過……”

經紀人頓時激動不已：“醫生，你說！”

“病人有輕微皰疹，讓他務必潔身自好，否則后果不堪設想！”醫生說完，疾步離開。

只留下經紀人一個人在風中凌亂。

她轉頭看向蘇沫沫和顧瑾晟，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那個，我們陸恒他，很潔身自好的！”

「爛黃瓜一條，還潔身自好呢！真可惜，沒把他的作案工具給銷毀了，以后不知道還要禍害多少清白少女。他這樣的男藝人，不知哪天就塌房了，誰簽誰倒霉！」

顧瑾晟眉心一動，不著痕跡地看了蘇沫沫一眼。

“這事確實是我們員工的錯，我們公司愿意承擔陸恒住院期間所有醫藥費，包括治療……”他故意頓了頓，繼續道，“皰疹的。”

經紀人一聽立馬緊張起來：“顧總，你可別亂說啊，這肯定是醫生誤診、誤診！”

“不管怎樣，這件事我們會負責到底的，請放心。”顧瑾晟聲音淺淡，根本聽不出任何情緒。

陸恒的經紀人卻顯得很不安：“顧總，我們公司經常合作，你知道名聲對一個藝人來說有多重要，所以能不能請你……幫我們陸恒保密？”

“當然，經紀人請放心，我不會做那些損人不利己的事。”

一旁一直安靜如雞的蘇沫沫在心里偷笑：我會！

回去的路上，蘇沫沫坐在顧瑾晟的副駕駛座上，明知故問：“顧老師，我什么時候去做精神診斷了？我怎么一點印象都沒有？”

顧瑾晟睨了她一眼：“不這么說，要是陸恒真出什么事，你想進監獄嗎？”

“嗯！”蘇沫沫點了點頭，表情極其認真，“大不了坐牢！”

她死都死過，還會怕坐牢嗎？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啟動車子。

見顧瑾晟不說話，蘇沫沫忍不住問：“你做了這份假的精神診斷報告，就是為了保我不入獄？可這是假的，一查就能查出來！”

“知道你有精神病，他們就不會走起訴你這條路。起訴公司的話，大不了賠錢。”他說得云淡風輕。

可蘇沫沫明明記得剛剛陸恒的經紀人要了相當大的一筆賠償金額。

如果她要還清的話，大概得從清朝開始打工。

還不清，根本還不清！

“萬一以后我沒辦法大紅大紫，你豈不是虧死了？”

他聳了聳肩：“那就當做善事了。”

蘇沫沫看著顧瑾晟的側臉，彎起紅唇。

那一刻，她由衷地覺得：「他人還怪好的嘞！」

顧瑾晟滿頭黑線：他幫她解決了這么大的問題，她就只在心里不疼不癢地夸了一句？他像是那種缺好人卡的男人嗎？

真是個沒良心的小丫頭片子！

“顧老師，你真好，我以后一定好好工作，好好拍戲，報答你和公司的栽培。還有，盡量不發瘋，不給你添麻煩！”

聽到這話，顧瑾晟那張清冷矜貴的臉，這才難得浮起一絲淺笑：“這還差不多。你最好說到做到！”

“一定一定！”蘇沫沫伸出手握住他放在方向盤上的手，“我們拉鉤！”

少女手心的柔軟觸感讓他有一刻分心，等他回過神來，一輛貨車正朝他們迎面開來。

顧瑾晟連忙打方向盤，試圖躲過大貨車。

蘇沫沫眼睜睜看著不斷朝他們逼近的大貨車，上上世被車撞死的恐怖記憶瞬間如潮水般將她淹沒。

她猛地抱住顧瑾晟，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從喉間溢出恐懼的嗚咽聲來。

“我不要死……”

她眼淚洶涌而至，哭得不能自已。

“沒事了，車停了。”

“不，不會停的，命運的齒輪一直在轉動，我注定永遠都無法過二十五歲生日……”

老天，為什么要跟她開這種玩笑？

人哪有不瘋的，強撐罷了。

等她回過神來，發現自己正緊緊抱著顧瑾晟，嚇得她趕緊松開。

車已經停靠在路邊了，顧瑾晟看她的眼神諱莫如深，似乎在透過她的眼睛，看清她所有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