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荷不明所以，不知道顧政昀拿的是什么卡。

“什么？”她邊說邊走到顧政昀的桌前，看到了一張房卡，房卡上面赫然寫著：春曉大酒店，1505房間。

姜荷臉瞬間白了，她不可置信地抬頭看了顧政昀一眼，臉又瞬間變紅，眼前的顧政昀是曾經和她有過床笫之歡的人？

全國十四億人口，兜兜轉轉她竟然和自己的甲方爸爸睡了！更要命的是，她睡了自己的金主爸爸還不認識，一副“提上褲子不認人”的薄情樣兒。

姜荷心里瞬間天人交戰，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去。

要表揚自己和表揚公司的話，她之前想了很多，可是此刻，她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可能那天晚上，和他做的時候，她喊了一晚上“盛墨言”的名字，憑顧政昀的智商，一查就知道怎么回事，更何況，自己的房卡在他手里，也很快能夠查到主人是誰。

“認識我了？”顧政昀抬頭，銳利的目光盯著姜荷。

姜荷被動地點了點頭，百爪撓心，尷尬到要死。

“回去吧。”說完，顧政昀平靜地說道。

他開始拿起筆來寫字，意思很明顯了：不想和姜荷白費口舌，這個項目的確沒有挽回的余地。

可姜荷回了公司要怎么跟龐博交代？

姜荷孤注一擲，她舔了舔舌頭，破罐子破摔地說道，“我當時喝醉了，沒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可您沒喝醉，情緒是穩定的，您為什么也要隨波逐流？”

顧政昀寫字的手定了定，顯然，姜荷的話引起了他的思考。

“我沒法拒絕！而且，拜你所賜，我感冒了！”他抬起頭來，死死地盯住姜荷，直到把姜荷的臉盯得通紅通紅的。

最終原因可以總結為：姜荷太主動了，跟個久未開葷的蕩婦一樣。

那天晚上的事情，再次回到姜荷的腦子里，浴缸，地毯上，流理臺，能去的地方，她幾乎都拽著他去了，心里抱著要報復盛墨言的心理。

“可我不認識您，說明我并不是故意要……”姜荷想了想措辭，說“睡你”實在太直白，也太不尊重人了，“我并不是想通過那個換取訂單。不存在人品問題。”

“如果我把訂單給了你，那你就真是人品有問題了。”顧政昀說道。

“可是……”姜荷的聲音越來越低了，“別人并不知道這件事。”

顧政昀死死地盯著姜荷。

“我知道還不夠？另外，人在做，天在看，走吧！”他說。

姜荷承認，顧政昀雖然話不多，但句句擊中要害，讓她無法反駁。

她沒法繼續面對顧政昀的眼睛，落荒而逃。

*

回到公司，龐博正在罵人，這是他一貫的做派。

姜荷剛想從龐博的身邊溜走，就被龐博叫住了。

“小姜，剛才海安那邊打來電話，說把我們的競標文件撤銷是因為我們資質不夠好，雖然這個理由很去他媽的，但是你還是去求求顧總，畢竟這關系到我們公司兩年的GDP，拿下了，你們吃香的喝辣的，拿不下來，降工資！”龐博拉了臉對姜荷說道。

資質不夠好？

姜荷是不是得感謝顧政昀，給那天晚上的事情找了一塊很好的遮羞布？

雖然嘴上說“我明白”，可姜荷心里卻想：哪那么容易？

在自己的辦公室坐下以后，助理小薇進來了。

“姜荷姐，你去了海安集團，那邊怎么說？你可趕緊把這個項目拿下吧，要不然今年的獎金可就打水漂了，我還準備年底和我男朋友去瑞士玩呢，剛才老龐可又發瘋了。”小薇十分不滿龐博的做法。

小薇有個挺有錢的男朋友。

姜荷有口難言，要怎么跟小薇說，一切都是因為自己放縱的那一晚上？

“我恐怕也沒辦法。”姜荷有氣無力地說道。

“你試試唄，你看看顧政昀喜歡什么，你就投其所好。”小薇給姜荷出主意，“再說你這么漂亮，他不得憐香惜玉？”

姜荷實在是沒有勇氣。

她想著：降工資就降唄，不拿獎金就不拿唄，總比讓她一次又一次去顧政昀那里丟臉強多了。

下班，姜荷回了舅舅舅媽家。

她自幼父母雙亡，跟著舅舅和舅媽長大，有一個表妹潘爽，本來在舅舅家住也就是受點兒氣，可在她高中的某一天，晚自習結束后，遇到幾個小流氓，去接她下課的舅舅為了救她，被幾個小流氓打斷了脊柱。

后來，小流氓被警察抓住了，也賠了舅舅的醫藥費，但舅舅這輩子只能在床上躺著了。

從此，姜荷在舅舅家的處境更不好了，舅媽對她充滿了怨恨，除了指使她干活外，每天都對她破口大罵，說她是“喪門星”。

去警察局配合調查的時候，那幾個小流氓說真正要找的人是潘爽，他們錯把姜荷當成了潘爽，怪不得那天，潘爽要和姜荷換衣服穿，并且那天放學，她破天荒地沒有跟姜荷一起走。

但沒用，舅媽還是動不動就罵姜荷。

大學四年，為了湊學費，姜荷把能勤工儉學的活兒都干了，這才勉強把大學四年讀下來，直到姜荷找了男朋友盛墨言，舅媽看到盛墨言經濟殷實，脾氣才總算好點，但她堅決不讓姜荷去外面住，聲稱只要姜荷搬出去，她就來公司鬧。

姜荷大學畢業以后，舅媽每個月都讓姜荷往家里交五千塊錢。

舅媽才舍不得姜荷這棵搖錢樹搬出去。

剛開始，五千塊錢對姜荷來說簡直是天文數字；可隨著職務的攀升，慢慢地工資漲了，她覺得自己對不住舅舅，于是，她每個月都多給舅媽兩千。

雖然姜荷說降工資就降工資，但她也是心疼的。

今天下班回到家，姜荷看到潘爽難得露出一副特別開心的樣子。

往日，她都是一副別人欠她三百萬的表情。

“怎么了？”姜荷問她。

“姜荷，我收到海安集團的offer了，明天就去上班，是廣告部設計總監的助理。”潘爽還白了姜荷一眼，“總監助理下一步就是總監，而且，我們海安集團可是綜合性大集團公司，比你那個小破公司強多了。”

“那恭喜你，找到工作了，你想要什么禮物？”姜荷好言好語地問潘爽。

兩個人是表姐妹關系，可總共姜荷就比潘爽大一個月。

姜荷本科畢業就出來工作了，潘爽卻用姜荷的錢讀完了研究生。

而且，從小，姜荷喜歡什么，潘爽也必須喜歡什么，只要姜荷得到的，她必須使手段得到。

姜荷找了盛墨言以后，潘爽也對盛墨言勢在必得。

“我想周一我上班的時候，你親自接我去下班！”潘爽頤指氣使地說道。

估計潘爽是想給盛墨言看的。

他們都不知道盛墨言已經和姜荷分手了。

姜荷想起了小薇的話，讓她投顧政昀的“所好”，姜荷心想：要不然就趁著接潘爽的借口，去看看顧政昀？順便給他拿點兒感冒藥？

姜荷心想：能碰到他就碰到，碰不到就算了。

反正也是有一搭沒一搭的。

“好。”姜荷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