礦洞中,和五十萬鐵騎挖得昏天黑地的某人呈大字癱在地上。
穿越,難道就是為了挖礦嗎?他想。
不!
仔細想想,雖然系統最近沉默了許多,但一個軍隊還有用的低武世界,皇帝肯定不是什么爆星怪。他怎么可以還沒與新皇交手,就完全認慫了呢。
他可是穿越者,有系統的那種,怎么可以怕這種世界內的土著!
或許一時半會還打不贏,但終有一天,他會直面那位超級強者。
他豪氣地一擲千金:“系統,一次性指定目標戰術地圖,給我鎖定皇帝,顯示他的面板!”
他的視野不斷上升,跨越萬里之遙,從空中望向了一片戰場。
一片無比慘烈,不像發生在這個世界上的瘋狂戰場。
血色,染紅了大地,不見一點血液。骨,埋遍了戰場,不見一人完整。
這是一人對全軍的絞肉,是天災對王朝的凌虐,而非一場戰爭。
軍隊,像是被泥石流吞沒的小石子,恐怖的猩紅之流在它們中來回穿縱。
全副武裝,駕馭著不知死亡為何物的骨馬沖鋒的鐵騎,只是瞬間就被卷飛,散為鐵與骨,匯入塵泥。
林立而起的長槍在猛將指引下凝聚為一,沖天的煞氣如有實質,卻像是被萬噸巨石蹭過的牙簽,全數折斷。
數百噸重的巨石被以亞音速投出,足以獵殺猛將的巨弩射出遮天的箭幕,被駕馭的巨獸狂呼著噴吐灼流……無用!無用!無用!孱弱的力量,連阻滯那人一瞬都無法做到。
但先祖圣朝的軍隊,是歷朝最強。
王朝末年之時,被不死之君吞沒的大軍,更是先祖圣朝最強之軍。
軍隊中不僅有站著的士兵們,更有士兵體內那自開朝以來,不斷積攢的先祖們。
以肉身為殿,供奉歷代先祖,千年的戰斗記憶在他們的精神中流淌,不屈的戰意幾乎要蓋過他們的自我,在將全軍匯為一體的戰陣下,他們不僅獲得了向至強者出手的資格,更能呼喚歷代最強者。
枯瘦的骸骨們高舉旌旗,面對眼前的天災毫不畏懼,他們竭力高喊:“不死軍,來!”
如何戰勝那些有神獸庇護的競爭者,建立僅屬于人類的王朝?
因為人道的反噬,神獸極少親臨戰場,全力出手,但祂們仍舊是天災。
崩塌的山石,開裂的大地,席卷千里的洪潮,凍結盛夏的寒霜,天墜的隕星……
需要有舉世難尋的勇武,需要有征伐災厄的決意,需要有批郤導窾的洞察……無數的阻礙,盤桓在勝利的前方,但他們終究是勝了。
“破云槍,到!”
三月大旱,我們升入云層,刺穿吞雨之獸的心臟。
“斬蛟刀,到!”
水漫千里,我們潛入江河,剝下弄江之蛟的長筋。
“碎冰锏,到!”
霜降九州,我們擊碎寒冰,砸碎呼霜之蟲的頭顱。
“趕山鞭,到!”“落星槊,到!”“斷魂鐮,到!”……
每一個名字,都對應著一件由人力鑄就的絕世神兵,對應著一位絕世猛將的傳承,對應著傳承千年的血脈以及千年不變的軍魂。
百道虛影,匯為一人,高舉神兵,說出代表他們榮耀的兵器之名。
他們的臉,仍舊模糊不清,他們的身體,只是魂體,但那升騰而起的戰意,那令山河變色的凌冽斗氣,卻是那般清晰。
天變境強者,竟一口氣冒出二十五位之多。
以他們為中心,在沒有使出全力的莫問壓制下,撐起了二十五片庇護圈。
先祖圣朝的軍隊環繞著他們,對著停下腳步,欣賞強者的莫問重新形成包圍圈。
不慎看到這一幕的穿越者,已經驚得說不出話來。
他歷經千辛萬苦,才終于租借了五十萬辰耀王朝標準鐵騎,放在這片戰場,感覺會被那些“被碾死的小蟲子”百騎劫營,結果這些“小蟲子”似乎還有多次復活,多條命,而他們隨便召喚一位絕世猛將,感覺就能萬軍之中取他首級。
這究竟是哪來的軍隊?
他看了一眼面板,看著“先祖圣朝不死軍(出自先祖圣朝,王朝末年時期)”的字樣,滿腦子都是這么牛逼的王朝究竟是怎么覆滅的。
而且,對面又是什么猛人了?
“神武皇帝(當前出力:極低)。”
極低?不是吧,這般天災之威都極低?而且這面板怎么不顯示!
要不投了算了。穿越者幾乎絕望。
莫問猛然抬頭,順著望向自己的視線回望過去。他沒感到敵意,猜測可能是有人察覺了這里的異樣,隨便看一眼,他對此一向是不介意的。
相較于那道孱弱的視線,他對于眼前的絕世猛將們更感興趣。
他們中有人在辰耀王朝仍舊作為人族英魂被供奉,有的甚至已經升入天星,而現在,他們卻在他的面前舉起兵刃,為先祖圣朝而戰。
順著血脈傳承,因供奉而得到維持,因升入天星而難朽,莫問都無所謂,他也不在乎這些人究竟有幾分對得上他們活著的時候,但他覺得,他不能就這么簡單地摧毀它們。
莫問誠懇道:“我為辰耀王朝神武皇帝,莫問。你們,可愿歸入我麾下。”
凌駕于這二十五人,凌駕于先祖圣朝最后的軍隊,凌駕于前方一切敵的力量與威勢,從莫問身上迸發。
毀滅或延續,從來不是一個簡單的問題,但對這支先祖圣朝最后的軍隊而言,他們有且僅有一個答案。
戰斗,至死方休。
他們的兵刃僅為自己效忠的王朝揮舞,即使面對天災般的強敵,他們也會拼盡最后一滴血,拼到魂飛魄散。
但顯然,不會有任何一個皇帝接受自己最忠誠的軍隊死得毫無價值。
“停手。”
戰場的角落處,大片的靈魂混合在一起,勉強構成了一具人形。
與先前被莫問轟碎的那位不死之君有些相似,卻略有不同。
“在靈魂之道上令我們驕傲的孫兒,不擅長溝通。他似乎沒把我們的發現傳遞下去,就陷入了如死一般的沉睡。”
“這場戰斗是不必要的。雖說他可能犯了些蠢,但我想我們可以解釋。”
“收手吧,將軍們。后世的皇帝,也請聽我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