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景行設一小桌清茶,邀請劉遠貞詳談尋寶一事。
這張辛苦得來的藏寶圖,最終將藏寶地指向了雨霖山上的一處廟宇。
劉元貞手執趙景行拿來的完成地圖,給她透露了不少消息。
“雨霖山上這座廟宇修建于前朝永樂年間,供奉的是雨神娘娘。
廟宇依山勢而建,易守難攻,東西兩面是峭壁,南面僅一條蜿蜒棧道可通行,北面是陡峭懸崖,崖下是一小塊淺灘和奔涌的松枝江。
依圖所言,廟宇主殿后方的「祈雨崖」為地宮入口,破解里面的三層機關謎題之后,崖下打開洞口,可直接運出財寶。”
雨神娘娘廟受左右街僧錄司管轄,左右街僧錄寺屬于厲王的勢力范圍,難怪劉遠貞手握藏寶圖,卻不能自行尋寶。
趙景行面露難色,“遠貞兄想來也是下了不少功夫,還請遠貞兄繼續助我一臂之力,成功奪取此寶之后,我親自向圣上為你請封,加官進爵絕非虛言。”
劉遠貞掩下自己勢在必得的野心,做出對她承諾很是動心的樣子。
“不瞞王爺,我拿到此圖后的幾年,確實仔細研究過所有有關永熙遺寶的傳言,這地宮三道謎題有八成把握可解,也曾動過心思想帶著兄弟們進山奪寶,奈何我們終究還是比不得王爺這般有能量。
這些年我帶著弟兄們劫掠商船,不過為求一口飯吃。如今王爺愿給條通天路,我等自當肝腦涂地,事成之后還請王爺在圣上面前為我們多多美言。”
趙景行面上爽快應下,心里卻在暗嘆,劉遠貞究竟玩的什么把戲?
二人談至天蒙蒙亮,敲定了行動方案,這才分別。
趙景行出了劉遠貞的房間,正欲上車回府,又碰見鏡娘叫人遞來口信,說有要事稟報,于是改了主意,在流云的掩護下,悄悄回到鏡娘的房間。
安富貴怕他和鏡娘的牽扯落在有心人口中,挑撥自己和劉遠貞的關系,因此爽快過后,耐著性子和鏡娘溫存了一番,又翻窗離去了。
她一走,鏡娘起身收拾打理了房間,熬到天剛亮,立馬給晉王遞了口信。
事關重大,不得拖延。
望春樓終于沒有要再見的人,趙景行拖著疲憊的身體從后門溜走,上了馬車,直奔私宅。
各色香粉、刺激酒水的味道,針扎般直沖腦門,懷孕之后她的嗅覺變得愈發靈敏,她感覺自己渾身上下已經腌入了味,只差上火熏制出爐。
換衣沐浴完畢,趙景行躺在書房榻上,閉目聽著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鏡娘送來的消息、劉遠貞包藏的禍心、地宮機關的重重謎題,此刻皆亂作一團,如鈍刀刮過緊繃的神經,在她腦海里一遍一遍的重演。
懷孕最忌勞神,她強迫自己盡快入睡。
慕容復挨著她睡時,她常常嫌熱,今天她一個人睡,又總覺得少了點什么。
現在回內室,只會打擾他休息,她壓下自己過去的沖動。
夢幻成真般,下一刻,慕容復偷偷摸摸推開書房門扉。
快要平復的心跳再次激烈作響,趙景行看見他懷里抱著小白,豎起耳朵找尋著她的呼吸聲,輕手輕腳朝她走來。
他以為她睡著了。
“怎么起這么早?”
她陡然出聲,嚇得他差點把懷里肉嘟嘟的小白甩出去。
慕容復拍拍小白圓滾滾的身子,幾步就擠上了小榻,貼在她身旁,他才感覺到幾分安心。
“你昨夜徹夜未歸,我放心不下。”
趙景行猜他應該是一夜未睡,在內室等她,聽到她回來的消息,來書房尋她了。
“夫君來得正好,快給我按按頭,我頭好痛,怎么也睡不著。”
她摟起小白,熟練地鉆進他的臂彎。
他動作生疏地為她按揉頭部,時不時問她力道如何。
趙景行抬頭看見他擔憂的神情,忍不住笑道:“夫君怎么臉拉這么長?一副我快死了的傷心樣子。”
慕容復惱羞成怒,指腹摸到她的唇角,低頭壓住。
舌,感知五味,也感知情志。
交纏的吐息間,他失焦的瞳孔蒙著層霧靄,睫毛掃過她眼瞼時激起細密癢意。
趙景行沉醉在他清冽的氣味、勾人的喘息、還有他游離的眼神中。
他使盡渾身解數,糾纏、舔侍、求歡,最后依依不舍地離開她的紅唇。
一道曖昧的銀絲粘連二人,趙景行面紅耳赤地捏去這道水線,“不許再鬧,我要睡了。”
慕容復知道她困憊極了,也不再多鬧,調整姿勢,讓她頭靠在自己大腿上,給她按摩頭部。
他很喜歡聽妻子在自己身邊熟睡的呼吸聲。
均勻、綿長、清淺,她安眠之后的這段時間,只有他陪在她的身側。
這方室內,只剩他們二人,他們是彼此的唯一。
哦,不對,還有小白。
小白蜷著肥嘟嘟的爪子,突然砸吧兩下狗嘴,發出低垂的鼾聲,也不知道夢到了什么美味。
困意傳染蔓延,最后一個人也不自覺哈切連天,沉沉睡去。
趙景行睡足了時辰,依舊感覺身體乏力,請府醫來診脈,得到了正氣耗傷、脾失健運的結果。
府醫再三叮囑,熬更守夜對胎兒及母體影響極大,切不可夜半未寢。
趙景行苦笑,后面還有場硬仗要打,如何能不熬夜?
府醫一走,慕容復憂心忡忡道:“晏晏不必如此勞碌,我名下也有不少田產和鋪子,夠得我們一家人的花銷了。”
最好是天天在家陪我,不去管那些個勞什子的布莊生意。
他把后面這句話吞進嘴里,掩下不說。
他怎么能記得自己有哪些田產和鋪子,趙景行心跳驟停,驚異地看著他,“你都想起來了?!”
慕容復當她這是驚喜的語氣,老實地和盤托出,“只記得我給外祖母賀壽,后面的再想不起來了。”
劫后余生不過如此,明明下定了決心,要親口和他說明事情真相,聽見他恢復記憶的那一刻,還是止不住地恐慌、憂慮、退卻。
還好還好,趙景行喝口茶,壓驚順氣,回復他之前的勸說之言,“夫君不知,我是個閑不住的性子,把父母留下的布莊發揚光大,是我的志向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