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通天觀下
- 一人之下:我谷畸亭,亂殺全局
- 背頭男
- 2720字
- 2025-05-15 00:50:00
谷畸亭盯著那些游移的紅炁波紋。
炁呈血色卻散得七零八落,像被風吹散的燈籠穗子,在斷墻后時隱時現。
這些危險的存在并不急著動手,反倒藏在暗處觀察。
他舌尖抵著后槽牙沒吭聲。
頂著全性身份,就得按全性的套路來——敵不動我不動。
何況這廢墟邪乎得緊,貿然提醒高艮那死腦筋,指不定要惹出什么幺蛾子。
就在這時,一種莫名的快感從心底泛起,他嘴角勾起少許弧度。
實在有意思了。
當二人爬上最后一階石階,通天觀廢墟顯了真容:
半截牌樓斜倚山壁,缺角瓦當像張沒了門牙的嘴;正殿地基堆著焦黑梁柱,炭化木紋里嵌著半片帶焦邊的褪色符紙。
“聽聞老觀主開壇時說‘上窺天道,下改人命’,”高艮蹲下身,手指劃過石磚上的雷劈痕跡,喉結滾動,“雷劫下來,連觀帶人心里的貪心全劈成了渣。”
他說話時肩膀松垮,多了幾分頹氣。
谷畸亭拋接一塊帶符文的碎磚,眼睛卻盯著二十步外晃動的紅炁紋:“高哥你說,真能改天命,咋沒算出自己遭雷劈?人啊,最怕認不清斤兩——就像走江湖,接三分活別攬七分債,貪心不足填坑底。”
高艮轉頭,眼里閃過驚訝。
這全性小子,話糙理不糙。
“啪嗒”——
左前方瓦片滑落聲打破寂靜。
兩人同時噤聲。
高艮握拳,炁往拳縫里鉆;谷畸亭眼皮一跳,零散紅炁劇烈抖動。
分明有三人正往這邊移動,還有一道紋絲不動,像根暗樁。
“跟緊了。”
高艮話音未落,已踩著碎瓦竄向聲源。
“急個毛!”谷畸亭低罵一聲,貓腰跟上。
轉過三截斷墻,二人腳步驟頓。
廢墟中央,一面青銅鏡懸在半空,鏡面泛著血玉般的紅光,勾人魂魄。
“窺命鏡?”高艮一臉驚訝,拳頭捏緊又松開。
這懸空之鏡太過詭異,周圍也沒有任何陣眼加持,分明是餌。
谷畸亭后退兩步,盯著陰影里縮成三團的紅炁。
忽然想起那位四哥晃著酒碗的話:“小谷啊~拿鏡子照人,照的不是前世今生,是你心里藏著的鬼。”
谷畸亭立馬心生警覺,冷汗順著后頸淌下。
“高哥!別盯著鏡面!”
晚了。
鏡中紅光暴漲,如活物纏住高艮腳踝。
漫天碎光里,無數輕紗覆體的身影浮現:為首女子鬢插殘蓮,裙裾繡著云紋,眼尾紅痣襯得面皮雪白,抬手便是道姑禮:“施主可是來問天道姻緣的?”
環佩叮當,香氣裹著紅光往高艮鼻息里鉆。
衣袂拂過他手臂,帶著真實的溫軟觸感。
高艮渾身發僵,幻象越來越真。
這些女子的氣韻,竟讓他莫名熟悉。
他想呵斥,舌尖卻像被攥住,身子不受控地前傾,連腰間殘蓮布袋的穗子被勾住都渾然不覺。
三道人影從斷墻后竄出時,谷畸亭終于看清他們的模樣:
面皮青黑泛著尸蠟光澤,眼白翻得只剩一丁點黑瞳,嘴角涎水拖出尺把長,面容扭曲如揉爛的面團,鼻梁歪到耳根。
分明是被邪術腌制成的藥人!
“奶奶的,果然是埋伏!”
藥人動作僵直如木棍,卻統一沖向鏡前的高艮。
最前頭的揮著帶倒鉤的鐵鏈,擦著谷畸亭腰側劃過,濺出火星。
“高哥!回神了!你褲腰帶都快被鏡子女鬼解了!”
高艮只有含糊的悶哼回應。
第二具藥人舉著帶血漬的生銹長刀逼近。
谷畸亭咬牙縱身躍起,趁鐵鏈揮來的間隙扣住高艮后頸:“得罪了!”
硬生生將他拽退三尺。
鏡中紅光狂顫,溫柔女子瞬間面皮崩裂,尖嘯著縮回鏡面。
高艮摔在碎磚上,谷畸亭順手托住他下巴往上一掰!
“咔”的一聲,牙齒咬破舌尖。
血腥味炸開,他猛地甩頭,盯著暗下去的銅鏡直喘氣:“引魂鏡……差點兒栽在溫柔鄉里回不來了……”
當!
谷畸亭踹飛藥人手腕,鐵鏈當啷砸地。
“引魂鏡?五代十國的幻陰宗手段。”
他盯著鏡中碎光,記憶翻涌,“聽老全性說過,這幫雜碎用鏡子勾人心,幻象越溫柔,吸炁鉤子越狠,吸干精炁就腌成藥人,三魂七魄都嚼碎了吞。”
高艮盯著藥人翻白的眼珠:“師門典籍提過,專挑心性剛正的弟子‘破執’,實則拿人當爐鼎煉炁。”
“現世就現世吧,”谷畸亭一拳砸在藥人臉上,故意避開鏡面,“鏡子挑人倒準,專找你高哥這樣的的主兒,心里那點軟乎勁兒最招邪。”
他斜眼瞅高艮發紅的耳尖,調笑道。
“少廢話!”高艮剛要發作。
三具藥人突然抽搐著爬起,紫黑脈絡爬滿臉龐,舉著鐵鏈劈頭砸來。
最前頭的腕骨凸出,鐵鏈破空竟帶劍意。
谷畸亭猛地矮身,倒鉤擦著頭皮劃過,在石墻上濺出火星。
他一記左勾拳砸中對方面門,藥人卻毫無反應。
“奶奶的!邪炁腌透了,沒痛覺!”他貼著斷墻翻滾,沖高艮吼,“別慈悲了!打暈他們!”
高艮連退三步,牙關緊咬,這些人本是無辜者,而且都是被控制的狀態。
真要下死手的話,他高艮還真下不去手。
“躲開!”谷畸亭推他一把,刀刃擦著高艮腰側劃過,割開他的白衫。
谷畸亭急得直罵:“用一氣流的卸力三式!震經絡不傷筋骨的那種!我知你下不去手!打暈他們!”
高艮猛然驚醒,欺身上前,掌刀劈向藥人后頸。
掌風帶起碎磚,觸到皮膚時轉成螺旋勁——正是一氣流“水纏勁”。
咔嗒三聲,藥人脖頸歪向一側,紫黑脈絡褪去,悶哼著倒地。
他甩了甩發麻的手腕,耳尖通紅:“老子本來就要打暈他們……要你提醒?”
谷畸亭蹲地喘氣,調笑道:“高哥這招‘打暈不殺’,比名門正派實在多了。剛才要不是我推你,這會兒你怕也成藥人了吧?”
高艮別扭地“嗯”了個半天,終究憋出句“謝了”。
谷畸亭一愣,隨后摸著肚皮哈哈大笑起來。
這個死腦筋,果然是有趣極了。
谷畸亭擦了擦笑出的眼淚,高艮正拿袖口蹭汗,忽然見這混不吝的主兒脊背猛地繃成弓狀,一臉嚴肅。
“怎么了?”高艮不解的問道。
東角廢墟邊,原本若隱若現的淡淡紅炁波紋竟憑空消失了,半點痕跡都尋不著。
方才激戰中他就察覺有第四個人躲在暗處,那炁像浸了腐油的紅繩,黏在鏡中邪炁上甩都甩不掉,這會兒倒好,跟人間蒸發了似的。
谷畸亭沒搭話,忽然盯著右側挑眉。
只聽碎石路傳來撲棱聲,一個锃光瓦亮的光頭冒出來,脖子上十八顆菩提子甩得叮當響。
“阿彌陀佛!”和尚望見地上的藥人,猛地剎住腳,“你二人怎敢在此煉邪物?”右手結降魔印,佛珠泛起金光。
高艮慌忙擺手:“大師誤會——”話沒說完被谷畸亭懟腰眼。
這孫子堆笑湊過去:“大師看這藥人脖子,紫黑紋路是我高哥用‘水纏勁’震散的。”
和尚湊近:“倒真是一氣流手段。”
高艮趁機說明情況,和尚合十:“貧僧曇空,少林達摩院外門。也是為寶物而來……”
話未說完,他突然轉身蹲向藥人。
谷畸亭瞳孔驟縮,閃電般扣住他后頸,讓曇空嚇了一哆嗦。
“大師這炁味兒,跟剛才躲著的那位一模一樣啊。”
曇空渾身緊繃,佛珠散落。
“施主何意?”
“高哥你看,”谷畸亭盯著曇空僧褲前襟,“菩薩觀欲如執炬火,逆風而行,必有燒手之患。僧人雖說入了空門,說到底還是男人,若因任何因緣導致失精,可是犯了突吉羅罪。大師你瞧瞧你的褲子……””
高艮望去,只見僧褲前襟一片水漬,混雜著古怪味道。
“鎖心猿、拴意馬,”谷畸亭語氣陡然冷下來,“色欲蛀空的傀儡,也配稱少林弟子?”
話音剛落,他猛地拽開曇空,將其與藥人徹底分開。
(注:突吉羅罪是佛教戒律中,對僧人諸如衣冠不整、露齒戲笑、跳渡溝渠等違犯威儀相關戒條的惡作、小過等輕罪的統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