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小鎮上的光亮，凌鋒南將車子停在酒店門口，不由分說將乾末拉進了酒店。

她不記得具體是如何跟著他進的房間，她只記得房門合上的那一刻，凌鋒南便將她抱了滿懷。

“對不起。”

“為什么要說對不起。”

“爺爺對你有些誤解。”

空氣有些凝滯，伴著微重的呼吸聲。

“那不是誤解。”

她的聲音平靜到沒有一絲波瀾，過去的點點滴滴一直在她腦海里閃過，上一世她的凌家的歇斯底里在現在都成了一種罪過。

那兩年她為凌家帶來了很多災禍，為了和凌家作對，她幾乎是不留余力。

想來那兩年的表現惹的凌鋒南爺爺非常不快且痛恨的吧。

她上一世帶著無盡的悔恨，只希望凌鋒南過的好一點再好一點。

曾經的她，不配得到凌鋒南的守護。

凌鋒南的下巴摩挲在她頭頂，他的心情亦是很沉重。只是心里無限的吶喊，小末，你不該來的。

乾末抱著他的手緊了兩分。

“說對不起的人應該是我，是我忘了，是我認錯了人，若不然，不會到這個地步的。”

凌鋒南眸光暗沉，深邃的眼眸里深不可測。

“別多想了，早點休息。”

“你為什么不告訴我。”

凌鋒南只覺得腰間的那雙手，力氣很大，他看著懷中的人，沉默了。

“你說出來，我們可以一起想辦法去面對不是嗎，也好過什么事情都由你一個人扛，我每天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擔憂什么，我明明知道你這么憂慮都是因為而起，可是我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凌鋒南你不要這樣，我會害怕成為你的負累，害怕你也有承受不住的那一天。”害怕你會像上一世一樣，承受到了極限，不得不放開她。

她現在才明白，在將近一個月以前，凌鋒南不僅要承受著她的攻擊，還要承受著倍大的壓力。

當她的無情冷漠和那些壓力一起到達一個程度，就會徹底擊潰凌鋒南的底線。

上一世，她不就是這樣么。

她以為是因為凌鋒南對她徹底死心，然而不是——

在她之余，凌鋒南一定還承受著別的什么東西，然而這一切，讓乾末深刻的感覺，都與她有關，她想了很久，到底是什么呢？她想不透。

凌鋒南的手撫上她的后背，那寬大的掌心竟然一片冰涼。

“忘了便好，想不起來是幸運的，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有這樣的幸運，睡吧，等醒來一切都過去了。”

這一晚，乾末沒有睡。

她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努力尋著兒時的記憶，可是她到底是什么都想不起來。

她摸著黑下了床，透過月光，她看見凌鋒南修長的身子躺臥在沙發上。

溫和的月光傾灑在他英俊的面容上，他閉著眼卻依然緊皺著眉峰，臉上一片憂慮。

乾末走上前去，半蹲著身子伸手輕輕撫平了他的眉峰，她將滑下的毛毯重新蓋上，在靜謐的夜色之中，輕手輕腳的走出了門去。

她打車重新回到那個村子，凌家的別墅很好找，這個鎮上，凌家幾乎是家喻戶曉的人家，能在村里建起那么高檔別墅的人家沒有第二戶。

她站在漆黑的夜色下，望著眼前的別墅，一直等到天色微亮。

“咯咯咯——”

公雞又一次仰天長鳴，管家從屋子里出來，便看見了別墅大門外站著的乾末。

“乾小姐，您在這站了一夜。”

何叔瞧著乾末身上冰涼的霧氣，不免匪夷所思。

“我想見凌老爺子。”

管家何叔愣了愣，遂而點點頭，沉聲道：“老爺子剛起，您先等等。”

管家何叔轉回了別墅，過不多久便快步而出，打開了大門，恭敬道：“乾小姐，請吧。”

跟著管家進入了別墅，老爺子正杵著拐杖正襟危坐。

沙發上老爺子老態龍鐘，可那雙深陷的眼卻是精神矍鑠，老爺子打量著她一身濕氣，沉聲道：“你在外面等了一夜。”

“算是半宿吧。”

老爺子眼皮翻了翻。

“昨天鋒南已經向我求情，你這么做又是為了什么？”

“求情？”乾末的心沉了沉。

“他沒告訴你。”

乾末搖搖頭，眸光堅定不移的望著老爺子，那眼中的韌性，仿佛老爺子不告訴她一切，她就不會罷休一樣。

老爺子砸吧著干枯的嘴唇，冷哼道：“我聽他說，你忘了。”

她不置可否的點點頭，沙啞道：“確實忘了，忘了之前的一切，認錯了人，所以不是故意與凌家為敵。”

“那你現在呢，是想起來了。”老爺子沉聲有力，帶著分明的怒氣。

“沒有，只想起了那個時常守著我的鋒南哥哥。”

她帶著懺悔，所以每一句話都說的誠懇。

“你倒是老實，卻也精明，果然不同之前又傻又天真。”

老爺子說話很刻薄，從頭至尾對她的態度沒好過一句。

他杵了杵拐杖從而發出沉悶的聲音。

“怪我這個老頭子，教導不利，居然教出了這樣一個胳膊肘往外拐的孫子。要不是他執意，拿凌氏威脅我，我斷然不會留你。”

乾末眼皮跳了跳，這件事比她預想當中的還要重，她能清晰的感受到老爺子對她濃重的恨意，從頭到尾老爺子身上都泛著濃濃的肅殺之氣。

她瞳孔縮了縮。

“我那兩年確實做了很多傷害凌家的事情，我往后不會了，也會誠心挽回。”

“挽回？”

老爺子好似聽到天大的笑話，眼中泛著濃濃的殺意，乾末心驚，老爺子常年混于官場政耀，那股沉重的肅穆殺伐之意登時驚的她心驚肉跳。

“就算覆滅了整個乾家，也不足以挽回凌家的損失。”

乾末抬眸，目光再一次與老爺子碰撞。

她乾家雖然比不過凌家，但在華興也是無人能比，除了華興，龍云在多個省市都有資產，整個乾家資產百億，難道都不夠填補曾經的損失？

還是老爺子報復心甚重？

只聽老爺子冷笑。

“你以為我是那么小心眼的人，你以為你忘了就能抵擋乾家曾經所犯下的罪惡，就算我讓你們乾家家破人亡也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