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中的繡品掉在了地上。

火藥？林昭瘋了嗎？把這種大殺器帶到冷兵器時代？

“圣上龍顏大悅，當場封她為安樂縣主，賜宅邸一座，黃金千兩?！?

沈硯眉頭緊鎖。

“她還提議組建什么神機營，專門研究火器?！?

我強自鎮定，彎腰撿起繡品。

“這位林小姐……真是才華橫溢啊。”

沈硯盯著我的臉，似乎在尋找什么反應。

“娘子似乎并不驚訝？”

我低頭繼續繡花，針腳卻亂了。

“我一個深閨婦人，哪懂這些？”

“不過是覺得，這么厲害的東西，會不會太危險了？”

沈硯壓低聲音，臉上帶了我從未見過的凝重。

“何止危險？”

“試驗時，兵部尚書當場就變了臉色?！?

“若這火藥配方流傳出去，邊疆那些虎視眈眈的蠻夷……”

他沒說完，但我知道他的擔憂。

林昭這一舉動，簡直是在刀尖上跳舞。

沈硯突然看向我。

“林縣主明日要來府上拜訪，說是向你請教琴藝?！?

我手指一顫，又被針扎了一下。

“請教琴藝？她？”

沈硯無奈地攤手。

“這是圣上的意思?！?

“說是讓你這個前京城第一才女指點一下這位縣主?！?

我差點咬到舌頭。

我什么時候成京城第一才女了？

這明顯是林昭在皇帝面前給我挖坑！

次日清晨，我早早起來梳妝。

特意選了件素雅的淡青色長裙，發髻上也只簪了一支白玉簪子，越低調越好。

林昭幾乎是踩著點到的。

一襲華貴的絳紫色縣主朝服，頭上金釵步搖叮當作響，身后還跟著兩隊宮女太監，排場大得嚇人。

她微微頷首，態度看似謙和，眼中卻滿是倨傲。

“今日叨擾沈夫人?！?

我規規矩矩行禮。

“縣主大駕光臨，寒舍蓬蓽生輝?！?

林昭輕笑一聲，徑直走向琴臺。

“聽說沈夫人琴藝超群，不知可否賜教一二？”

我暗自咬牙。

這架勢哪是來請教的，分明是來踢館的。

“縣主謬贊了，不過是略懂皮毛，怎敢在您面前班門弄斧?！?

林昭卻已經坐到琴前，指尖輕撫琴弦。

”那本縣主就先獻丑了。”

她彈的是一首《陽關三疊》，但中間夾雜了幾段變奏。

那旋律我再熟悉不過，是《致愛麗絲》的片段。

她在試探我！

我面上不顯，心里卻翻江倒海。

她這是鐵了心要確認我的身份啊。

“沈夫人覺得如何？”

曲畢，林昭意味深長地看著我。

我假裝思考，面上贊揚。

“縣主琴技高超。”

"只是中間那段很特別，我從沒聽過。"

她瞇起眼睛，多了幾分懷疑。

“是嗎？”

“那沈夫人能否試著復現一下？”

是陷阱。

但若拒絕，更顯得可疑。

我坐到琴前，憑著記憶彈奏起來。

故意漏了幾個音符，節奏也放慢了些，但整體旋律沒錯。

林昭的表情變得微妙起來。

“沈夫人不是說自己沒聽過嗎？”

我揚唇笑了笑，不留痕跡的掩蓋過去。

“我記性還不錯?！?

我微笑頷首。

“縣主方才彈了一遍，我大概記住了?！?

她顯然不信，但也沒再追問，轉而談起火藥。

“圣上很看重我的發明。沈大人作為兵部侍郎，應該也很清楚火藥的價值吧？”

我依舊是回答的滴水不漏。

“夫君很少與我談論朝政?！?

我起身給她添茶。

“縣主才華橫溢，實在令人佩服?！?

林昭卻突然湊近，話里帶了一些刺激。

“沈夫人，我們明人不說暗話。你知道火藥是什么，對吧？”

“就像……你知道《致愛麗絲》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