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起了嗎？”蘭芷站在門外敲了敲房門。

“進來吧。”蘭芷進門看見姜冉正坐在銅鏡前梳著頭發。

“小姐今日不用去攬月樓，我陪小姐去裁縫鋪做幾身衣裳吧。”蘭芷拿過女子手中的木梳，替她整理起來。

“嗯。”

自家小姐平日里不在乎這些，要不是進了這攬月樓需打扮得溫婉一些，只怕是也不會將自己貼身留在身邊。

“蘭芷。”

“怎么了小姐？”蘭芷停下手中動作，看向她。

“你怕死嗎？”

蘭芷愣住了，不明白女子這話的意思，隨后又好像是想到什么，忙在女子身側跪下。

“不知蘭芷做錯了什么，惹小姐不悅。”

姜冉沒想到蘭芷會是這個反應，表情平淡地看著她，“你也怕我？”

姜冉平時很少與人說話，蕓娘有十個親自培養的孩子，姜冉就是其中之一。在這種環境下長大的孩子總是陰暗的，在那梅影閣里，一年四季也見不到幾次陽光，四周被那高墻擋得嚴嚴實實，平日里就算是訓練時見到，他們彼此間也不會說話。

但蕓娘在這方面對自己好像是不同的，至少其他人都沒有單獨得院子，雖說那院子雖然不比丞相府，但至少每日還是能夠見得那太陽。

但那陽光好像也照不暖她的心。

“若是如此，你今日替我找好住處，你就離開吧。”姜冉收回看向她的眼神，聲音聽不出來與平時有和不同。

“不是的。”蘭芷聽到姜冉要趕自己走，語氣也變得急迫起來，“我不怕小姐，小姐不要趕奴婢走。”

“若不是小姐在那山匪手中將奴婢救下，只怕是早已曝尸荒野了。”蘭芷聲音漸漸小了下來，“我只是怕做錯了事情，耽誤了小姐。”

最近不知道是自己身體原因還是為何，心里總是怪怪的，就像現在，聽完蘭芷說的話，心中總是感到哪里不如意。

“隨你。”

當日在山匪手中救她也只是個意外，當時自己受傷，這些不長眼的偏偏礙著自己的路，怨不得她，當時地上躺著一名女子，不知道是死了還是嚇暈了，姜冉也就沒理會，不然只怕當時她也要死在自己劍下。

誰知那女子后面居然跟了上來，姜冉本想解決了她，誰知她從拿掏出了一個白瓷瓶遞到她眼前，那雙眼淚眼蒙蒙的盯著自己，好生可憐。

姜冉可不是個什么憐香惜玉的人，拿起劍就要朝那女子砍去，誰知旁邊那樹干好似被雷電擊中一般，突然朝兩人落下。姜冉剛想躲開，旁邊那女子就雙手向前推了她一把，自己也往前倒了下來，那樹干重重地砸向了女子的腿。

姜冉皺眉看著壓在自己身上的人，不能理解她剛剛的舉動，如果這樹干將自己砸到，豈不是她逃跑的大好機會。居然還想救自己，真是愚不可及。

“喂，死了沒有。”姜冉看著壓在自己身上一動不動的女子，用手推搡了她一下。

女子感受到有人在碰她，動了動身子，睜開眼勉強笑了笑，“姑娘，你沒事吧？”

姜冉看到那表情，也是覺得好笑，扯了扯嘴角，“你還有心問我，先顧好你自己吧。”

“還有沒有力氣？”姜冉被壓在最下面，左腿受了傷，自己勉強也能出去，但只怕自己一動，樹干又要往下壓幾分，那女子看著就很嬌弱，再壓幾分，只怕是這腿就廢了。

她不想欠別人。

“嗯。”女子很小聲地應了一句。

“能就往旁邊挪挪，不然都死在這。”

女子好像被她這話嚇到了，力氣也多了幾分。

“慢一點。”姜冉看她挪得著急，怕她把樹干移動得太猛烈。

女子小心翼翼地將一只腿先從姜冉身上挪開，姜冉抬了抬腳，以防那樹干再壓下來。這樹干屬實有點重量，那條受傷的腿在此時略微使不上力。

“快下去。”姜冉確保那樹干不會移動后，略微不耐地催促女子。

“噢噢。”女子很快從姜冉身上挪了下來。

姜冉左腳撐著樹干，右腳微曲，稍一用力，便向上滑了出去。

“你的腿在流血，我得替你上藥。”

姜冉低頭看了一眼，后又看向對方，嗤笑了聲，“你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的吧。”說完，轉身要走。

“你在做什么？”姜冉臉上浮現一絲慍怒，她覺得自己今日已經夠寬容了，沒想到這女子還要糾纏。

“不行，要上藥。”剛剛還快要暈倒的女子，此時不知道哪來的這么大力氣，姜冉扯了扯腿竟沒有抽出來。

“你說什么？”姜冉被她氣笑了，“你是蠢貨嗎？自己的腿都要站不住了，還管別人。”

女子也很是執著，似乎姜冉不答應，她就不放手。

姜冉一把揪住了女子的后衣領，將她拎了起來。

許是那衣領卡了脖頸，女子起來咳嗽了幾聲。

“你去哪？”女子一把抱住要往前走的姜冉。

姜冉低頭看著那抱著自己的人，心想這女子怎么回事，三番兩次做這種令人厭惡的事情。姜冉突然瞧見她那明亮的眸子，本想罵出的話又淡淡改口，“你不是要給我上藥？”

“能走吧？”那樹干雖然沒壓很深，壓得時間也不算長，但突然砸下來，又是尋常女子，走不走得了還真不好說。

“能走，能走。”姜冉跟在女子身后，看著對方一瘸一拐地走著。

“姑娘，你長得真好看，你是我見過最好看的女子。”

姜冉對這女子說的話感到莫名其妙，這種情況下是說這種的時候嗎，況且剛剛自己要殺她的樣子，正常人都夸不出那句話吧。

她沒搭理對方。

對方也自顧自地繼續說下去，“我本來是進城賣些自己繡的荷包香囊什么的，好賺些銀子，誰知回來路上就遇到了那群山匪，還要多謝姑娘出手相救，我爹娘從前教導我，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我已沒了家人，你既救了我，那我以后便跟著姑娘，日日侍奉姑娘，哦，對了，我叫蘭芷，姑娘，你叫什么？”

姜冉聽她說完，立馬放下正在上藥的腿，“誰允許你跟著我。”

姜冉后面被她磨得不行，或是覺得她有意思，最終還是應了她。

“小姐，我啊，真的不怕你，我就是...”

姜冉閉上了眼，心想還是跟以前一樣聒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