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天賦異稟”的倒霉蛋

冰冷的石臺邊緣死死抵著宋三生的小腹，讓他產生一種即將被活體解剖的錯覺。他被迫伸出的手，在距離那塊散發著幽藍色不祥光芒的“水晶”還有幾厘米的地方停住了，汗毛倒豎，不是因為冷，而是因為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對未知危險的本能抗拒。

對面，那個臉上布滿詭異黑色刺青，穿著暗紅色長袍的“檢測員”，像一尊沒有生命的雕像般紋絲不動，唯有那雙深陷在陰影里的眼睛，閃爍著比“水晶”本身更令人心悸的冷光。他似乎并不急著催促，反而饒有興致地觀察著宋三生臉上每一個細微的恐懼表情，仿佛在欣賞一件即將被拆解的、有趣的玩具。

“大佬，給個痛快行不行？要殺要剮您吱一聲，別這么整活兒啊，我暈血……也暈藍光……”宋三生在內心瘋狂咆哮，現實中他卻連嘴唇都哆嗦得發不出一個完整的音節。他能感覺到身后那些士兵如同實質的目光，以及他們手中武器上“能量匣”散發出的微弱熱量和焦糊味，提醒著他任何反抗都只會是徒勞。

就在他幾乎要被這凝固的恐怖壓垮時，檢測員終于有了動作。他伸出一根干枯得如同鷹爪般的手指，指了指宋三生懸停的手，然后又點了點那塊“水晶”。

意思很明顯：按上去。

宋三生認命了。他媽的，不就是塊破石頭嗎？最多電我一下，還能比加班猝死更慘？不對，好像還真能……他想起了前一個被拖走的口吐白沫的少年。

“二十年后又是一條好漢……大概吧。希望下個世界能給我個有新手教程的?！彼瘔训叵胫?，牙一咬，心一橫，將顫抖的手掌，猛地按向了那塊幽藍色的“水晶”。

預想中的劇痛或者強烈的電流沖擊并沒有立刻傳來。

當他的掌心與“水晶”那冰涼、不規則的表面接觸的剎那，一種難以形容的奇異感覺順著他的手臂迅速蔓延至全身。那不是單純的冷，也不是熱，更像是一種……“空洞”。仿佛他的手按在了一個連接著無盡虛無的缺口上，有什么東西正試圖從他身體里被抽離，同時又有什么冰冷的、帶著微弱腥甜氣息的“東西”想要鉆進來。

他全身的雞皮疙瘩瞬間炸起，一種源自生命最深處的排斥感讓他想要立刻縮回手，但一股莫名的吸力卻從“水晶”上傳來，將他的手掌牢牢粘在上面。

“我靠！強買強賣啊這是！”宋三生驚恐地發現自己動不了了。

緊接著，異變陡生！

那塊原本只是散發著穩定幽藍色微光的“水晶”，在宋三生的手掌接觸后，光芒先是猛地一暗，仿佛被他吸走了什么，但僅僅一瞬間，它又驟然爆發出比之前強烈數倍的光芒！不再是純粹的幽藍，而是藍中夾雜著一絲絲詭異的、如同血液般的猩紅，甚至還有幾縷游走的、幾乎看不見的黑色細絲在晶體內部閃爍。

整個檢測臺都被這異樣的光芒籠罩，連帶著周圍的空氣都開始微微震顫，發出一陣陣低沉的、如同某種巨獸心跳般的“嗡……嗡……”聲。原本連接在“水晶”周圍的那些粗細不一的纜線，此刻也像受驚的毒蛇般扭動起來，上面用來包裹的油布甚至冒起了青煙，散發出更濃烈的焦糊味。

“嗚——”宋三生感覺自己的腦袋像是被一柄無形的大錘狠狠砸中，眼前金星亂冒，耳邊除了那詭異的嗡鳴，還有無數細碎、尖銳、像是無數人在他耳邊用指甲刮玻璃的噪音。他體內的血液仿佛要沸騰，又仿佛要凝固，五臟六腑都像錯了位一樣劇痛。他想張嘴慘叫，卻發現自己連控制聲帶的力氣都沒有了。

這絕對不是正常反應！他眼角的余光瞥見，旁邊那個一直冷漠如石的檢測員，此刻臉上那如同面具般的表情終于出現了一絲裂痕。他猛地從座位上站起身，布滿刺青的臉湊近了那塊異彩爆閃的“水晶”，眼中充滿了驚疑不定和一絲難以置信的貪婪。

周圍的士兵們也騷動起來，握緊了手中的長戟，猩紅的目鏡紛紛轉向宋三生和那塊失控的“水晶”，氣氛緊張到了極點。

檢測員突然用一種尖銳、急促的語調對著旁邊的助手大聲喊叫著什么。宋三生一個字也聽不懂，但他能感覺到其中的震驚和某種……壓抑的興奮？

“什么情況？炸了？我要變身了？超級賽亞人還是奧特曼？給個準信兒??！別他媽是異形就行！”宋三生的意識在劇痛和混亂中瘋狂吐槽，試圖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讓自己不至于徹底崩潰。

那名檢測員似乎與助手爭論了幾句，然后猛地一揮手，幾個士兵立刻上前，想要強行將宋三生的手從“水晶”上拉開。但那股詭異的吸力異常強大，士兵們使出吃奶的力氣，宋三生的手掌依舊紋絲不動，反而因為拉扯，讓他感覺自己的手臂快要被撕裂了。

“水晶”的光芒越來越盛，那種藍紅黑三色交織的光芒甚至開始扭曲，隱隱約約間，宋三生仿佛從那光芒中看到了無數雙猩紅的眼睛，聽到了來自深淵的、充滿惡意的低語。

“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這是他此刻唯一的念頭。

就在這時，檢測員突然從腰間拔出一把造型古樸、鑲嵌著細小綠色晶石的短匕，口中念念有詞，然后猛地用匕首的末柄狠狠砸在了操作臺上某個凸起的符文上。

“咚！”一聲悶響。

連接著“水晶”的那些纜線瞬間斷裂了好幾根，火花四濺。而那塊暴走的“水晶”，光芒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野獸般劇烈閃爍了幾下，最終不甘地暗淡下去，恢復了最初那種幽幽的藍色，只是光芒比之前微弱了不少，表面也似乎多了一些細密的裂紋。

吸力驟然消失，宋三生如同虛脫般向后倒去，被身后的士兵七手八腳地架住。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渾身都被冷汗浸透，感覺自己像是剛從水里撈出來一樣。手臂和手掌火辣辣地疼，低頭一看，掌心一片焦黑，還帶著絲絲血跡，顯然是被那“水晶”灼傷了。

“我……我這是……渡劫成功了？”他虛弱地想，內心一片空白，連吐槽的力氣都快沒了。

檢測員快步走到他面前，臉上那詭異的刺青似乎都在微微抽動。他死死盯著宋三生的臉，又看了看他焦黑的手掌，然后抓起他的手腕，仔細審視著之前那個士兵給他系上的特殊標記物。他用極低的聲音和身邊的軍官交談著，語速極快，宋三生只能從他們的表情和手勢中，勉強捕捉到“備用異核”“危險”、“未知”、“隔離”、“嚴密看管”之類的猜測。

最終，那個軍官點了點頭，一揮手，兩個士兵立刻將幾乎無法站立的宋三生從地上拖起來，向著一個與其他人完全不同的方向押去。

宋三生被拖行著，他回頭看了一眼那個檢測臺，那塊恢復了平靜的“異核”依舊散發著幽藍的光芒，只是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那光芒似乎比之前更加深邃，也更加……“饑渴”了。而那個檢測員，依舊站在臺邊，用一種像是打量稀有獵物般的眼神，遙遙地注視著他，嘴角那抹冷酷的弧度，似乎又擴大了幾分。

“好家伙，這是抽中隱藏款‘天賦異稟的倒霉蛋’限定皮膚了？還是買一送一，附贈重點關注套餐？”宋三生被拖進一個更加陰暗、狹小的獨立囚室（如果那能被稱為囚室的話），內心最后一點力氣化為一句無聲的自嘲。

他不知道自己剛才的“異?！本烤挂馕吨裁?，也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將是什么。但有一點他很清楚，他這個“下一位”，恐怕是徹底“下一位”到某個更倒霉的劇本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