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壓在霍格沃茨上空，將整片世界渲染成壓抑的陰暗色調。

狂風刮過虛掩著的窗戶時，發出颯颯的聲響，亞當連忙放下那封信，踮起腳尖，費勁地將那扇圓窗合上。

看來凱特爾伯恩教授在布告欄上寫的天氣預報所言非虛——他聲稱憑借幾十年的老風濕來判斷，這兩天內必定會有一場暴雨。

只是亞當此前一直持懷疑態度，因為凱特爾伯恩教授性格魯莽草率，即便在教授神奇動物保護課時也不例外。

任教期間，他至少經歷過六十二次留用察看，不僅曾被毒角獸頂斷腿，還被惡婆鳥啄掉過耳朵。

經過這些年的折騰，更是成功地讓他自己僅剩下一只胳膊和半條腿。

亞當甚至無法確定，凱特爾伯恩教授究竟是憑借僅剩半條腿的“風濕感應”，還是大半輩子觀察天氣的經驗來做出判斷的。

擺放在辦公桌旁的一面鏡子，在他合上窗戶后不久，泛起了藍色的微光。

亞當疑惑地皺起眉頭，抬手將那塊雙面鏡反扣在桌面上，目光落在羊皮紙上的幾行字上，陷入沉思。

即便鄧布利多身處千里之外，仍在關注著霍格沃茨的動向，他用這種直白的方式傳達訊息，顯然是為麥格教授所留。

“你就是亞當？”

一個沙啞的聲音忽然從雙面鏡中傳來，在空曠的辦公室里格外清晰。

亞當將目光投向雙面鏡，發現其背面的魔文，與在尼可家里看到的完全不同。

古舊的紋路邊緣已被磨出溫潤的包漿，表面卻刻滿了新的魔文，那些符號似乎正代表著“截斷”與“滯留”的含義。

就在他準備將這塊鏡子收到抽屜里的前一刻，那個聲音再次響起。

“果然是你，我就知道這一天不會很久。”

“……為什么不敢看一眼鏡子呢，你就這么害怕一個老家伙嗎？”

亞當依舊沉默著，揮動魔杖，一塊擺在書架上的絲絨布晃晃悠悠地飄來，精準地蓋在雙面鏡上，隔絕了里面傳來的聲音。

拿起那張羊皮紙，分辨著上面的字跡，將其與桌面上的文件逐一對比。

可惜記錄情報的這個人分外謹慎，似乎是特意用另一只不慣用的手來書寫，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

過了很久之后，亞當才掀開那張絲絨布，與雙面鏡中出現的人影對峙著。

那是一位有著蒼白的皮膚、銀色長發和胡須、眼神深邃且帶著復雜神情的老人。

穿著破舊且有些褪色的黑色長袍，上面有一些磨損的痕跡，領口處有金色絲線的殘余裝飾，雙手交疊放在身前，手上布滿皺紋且關節突出。

“很失望嗎？”老人臉上的表情很平淡，“故意將我扔在另一邊，試圖激怒我，從我的言語中得到答案。”

“可惜這些都是我年輕時用剩的手段，或許你應該試著更耐心一些。”

亞當面無表情地看著老人，伸手輕敲桌面，一杯冰鎮的西瓜汁隨之出現。

這是他不久前發現的小技巧，這其中的原理大概和禮堂內的長桌差不多。

“為什么要失望，你可是格林德沃。”亞當輕抿一口，毫不客氣地說道。

格林德沃仰頭發出一陣意味深長的大笑，笑聲戛然而止的瞬間。

他瞇起眼睛，像捕食者鎖定獵物般，緊盯著亞當握住杯子時，不自覺收緊的手指。

“沒人教過你如何掩飾情緒？”格林德沃緩緩開口，聲音低沉沙啞，“尤其是當你心懷鬼胎時，多余的小動作，在某些人眼中可是致命的破綻。”

亞當再次沉默，整間空蕩蕩的辦公室內，只剩下窗外的颯颯風聲。

“這塊雙面鏡很特殊，”亞當忽然說道，“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它在某段時間曾經被毀掉過。”

“鄧布利多教授的修補手藝很好，巧妙地將上面的裂縫，用魔文小心翼翼地拼湊起來，這是項費時費力的工作。”

“但是很可惜，就算他再如何努力，破碎的鏡子始終留有往日的間隙……”

“你想說什么？”格林德沃臉上的表情凝滯。

亞當將藏在袖中的魔杖甩出，在鏡面上輕點幾下，看似完好的鏡面瞬間碎裂，格林德沃那張蒼白的臉，出現在十幾塊碎片中。

“首先，我不喜歡受到威脅。”

亞當直視著那塊最大的碎片，聲音壓得很低。

“其次就是，我能讓你在萬圣節吃到南瓜派，也能給你在圣誕節送上禮物，從來不是因為我畏懼你，僅僅是我認為鄧布利多教授活得太痛苦了。”

“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話，那你盡管可以去試一試，并且我覺得鄧布利多教授有句話說得很對，肉體上的苦難，遠不及精神上的折磨。”

兩人對峙良久，最終還是格林德沃沉重地嘆了口氣。

亞當這才揮動魔杖，將那塊雙面鏡復原成原本的模樣，輕聲問道。

“你是怎么知道我會來這里的？”

“因為預言……”

格林德沃話音未落，站在房間角落的福克斯輕鳴兩聲，亞當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怪異。

“福克斯說你每天都會在鏡子里講類似的話。”

“……”

“好吧，應該是福克斯聽錯了，”亞當僵硬地轉過臉，竭力克制著笑意，“我還是問另一個問題吧。”

“當年安妮女士被迫離開亞伯拉罕家族，背后的計劃是你在謀劃著？”

“畢竟她出逃的時間和原因，實在太過巧合，就像是有人精心策劃出來的結果。”

格林德沃沙啞的聲音響起，“我答應過阿不思，從未過問外界的情況，至于你說的這個亞伯拉罕家族——其實我并沒有太多印象，這些小事我都交給文達來處理。”

亞當思索片刻，再次問道：“關于那些圣器你知道多少，雷古勒斯提到的那個神秘國度，到底在哪里？”

“不必再試探我了，”格林德沃沉默片刻，“我當年追尋的是死亡圣器，你應該能明白。”

“至于雷古勒斯的事情，我表示很遺憾，可惜他并未留下任何血脈……”

“等等，”亞當皺起眉頭，“雪莉不就是布萊克家族的……”

他猛地抬起頭，似乎想到了什么，慌忙掏出借來的活點地圖。

看清地圖上的瞬間，那張小臉泛白，抓起小皮箱就沖出了房間。

他匆匆闖進圖書館，無視平斯夫人鐵青的臉色，徑直沖到秋與塞德里克面前，驚得兩人手中的書本“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告訴我，雪莉去哪了？她這個時候應該正和你在下巫師棋才對。”他喘著粗氣問道。

秋茫然地看著亞當，還從未見過他如此狼狽的模樣，疑惑地小聲問道。

“雪莉是誰？她也是拉文克勞的學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