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布利多教授，您回來了？”

亞當手中的羊皮紙差點滑落，連忙轉身。

壁爐的溫暖火光旁，鄧布利多正伸著手烤火，袖口上的冰晶逐漸融化，對著他輕輕眨了眨眼。

自那節魔藥課之后，亞當就很少在非公共場合見到鄧布利多。

就算是周末在禮堂用餐時，教師席上的主位也時常空空如也。

不由得讓他想起前天中午，喬治和弗雷德在圖書館走廊拐角支起小桌，掀起一輪風靡全校的賭局。

小桌前掛著一張畫滿蛛網圖案的羊皮紙，上面用熒光墨水寫著“萬圣節校長是否現身”。

喬治用羽毛筆寫著賠率表，弗雷德晃著裝滿硬幣的雕花布袋，身邊圍著嘰嘰喳喳的人群，硬幣碰撞聲不斷響起。

關于黑魔法防御課教授的賭局則更熱鬧些。

自從雙胞胎聽說，塞德里克幫他推銷羽毛筆，攢到了一把飛天掃帚的錢后，也躍躍欲試地加入了進來。

兩人錢袋鼓起來的同時，也大膽地在賭局中給出了極為夸張的倍率。

“霍格教授留任賠率12:1”的紅色字跡擺在小桌上最顯眼的地方。

雖然大家都希望霍格教授能打破詛咒留任，但大部分學生都心知肚明。

格蘭芬多的魁地奇隊員們，象征性地往“留任”陶罐里丟了幾枚銅納特，轉身就把十幾個銀西可，砸進標著“詛咒應驗”的布袋。

不過新生們總是心懷希望，尤其是拉文克勞的小鷹們。

自從聽說霍格教授曾是拉文克勞的優秀畢業生后。

那些眼睛亮晶晶的小鷹們，毫不猶豫地把攢了半學期的西可堆向“留任”一側。

全然不顧往屆教授平均任期不超過三個月的“黑魔法防御課詛咒”。

“他們甚至給每個學院設計了投注暗號。”

艾登每次從圖書館回來，都要著重形容一下，那些抱著厚重書本的拉文克勞的學生，總在雙胞胎的桌子旁，用熒光閃爍拼出“霍格必勝”的字樣。

還有一些戴著藍白色圍巾的小鷹們，這兩天經常在黑魔法防御課教室前晃悠。

見到霍格教授出現后，用帶著敬意且火熱的目光注視著這位教授，紛紛鞠躬對他說聲加油。

手中還緊攥著那張繪著學院鷹徽的羊皮紙，深藍色墨水承載著滿滿的希望。

“怎么好像你們看到我很意外？”

鄧布利多臉上掛著溫和的笑意，半月形眼鏡下的藍眼睛泛起一絲疑惑。

亞當的視線飄向噼啪作響的壁爐，語氣略顯不自然地回應。

“我一直以為您忙得連萬圣節都抽不出空呢。”

麥格教授看到鄧布利多出現后，心中也感到些許驚訝。

因為面前這堆小山似的文件，本來應該出現在校長辦公室內。

“阿不思，你來的正好，這里有份龐弗雷夫人提交上來的申請表，要求增加校醫院床位，需要你簽字。”

“還有斯普勞特教授的文件，申請建造一間新溫室，用來培育毒觸手……”

鄧布利多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目光落向雪莉手中那張字跡潦草的羊皮紙購物清單。

“我想你們應該還沒準備好禮物，正好我打算去一趟古靈閣，可以幫你們兌換一些麻瓜的貨幣。”

亞當連忙舉起小手，悄悄拽了拽雪莉垂落的衣袖。

“可以帶我們一起去嗎？周五晚上，那些商店應該會給出不錯的折扣。”

“當然可以，”鄧布利多能聽得出來，這應該不是亞當的真實想法，“能告訴我為什么嗎？”

亞當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壓低著聲音說道。

“因為如果是留下捐款的話，院里的嬤嬤們肯定會舍不得用，她們總是習慣精打細算…當然這也沒什么不好的。”

“我猜在她們心里，買幾個萬圣節的南瓜餡餅，怎么也比不上給孩子們早餐多加個雞蛋實在。”

他將視線從壁爐上移開，望向窗外被秋陽鍍上金輝的魁地奇球場。

那些無憂無慮的身影正騎著掃帚掠過天際，隱約可以聽見遠處傳來的歡呼聲。

“但我覺得，他們此刻需要的該是個溫暖的萬圣節...”

亞當低聲呢喃著，思緒回到過去，每年的這個時候，往往是孤兒院里最難熬的時候。

那點微薄的降溫補貼，至少也等到十二月份才會發放，嬤嬤們只能帶著孩子們，在郊區的樹林撿些沒人要的柴火。

那段時間她們很少把手露在外面，生怕前來捐款的人看到，因為掌心上磨出了大大小小的水泡。

“而不是整天為即將來臨的寒冬發愁——”

他的聲音頓了頓，伸手摸向藏在長袍下的小錢袋。

“我最近攢的錢，這些應該足夠讓‘家’里撐到下一個春天了。”

鄧布利多沉默地點點頭，身后的麥格教授也放下了手中的羽毛筆，揉了揉他的小腦袋。

“你說的這些話，讓我差點以為壁爐前站著另一個阿不思呢，我認為你也需要個開心的萬圣節。”

她略微思索，轉身走向書桌，拿出個沉甸甸的錢袋交給鄧布利多。

“這些是我幫助那些孩子們的。”

又轉頭看向亞當，聲音溫柔地勸誡道。

“但是亞當你得想清楚，就算你一直拿自己的錢幫助他們，也不能從根本上改變什么。”

亞當乖乖地點頭，手指摩挲著藏在袖口里的魔杖。

他沒有說出那個在心底盤桓許久的計劃。

在孤兒院地下室里，那間布滿霉菌的舊房間，至今仍保留著當年湯姆·里德爾的痕跡。

腌制的動物標本、拼接實驗的半成品，甚至墻角還留著模糊的蛇形刻痕。

或許等他攢夠了啟動資金，可以把那里改造成一個特殊的展館。

玻璃展柜里陳列著黑魔王早年的物件，角落放置著冒綠光的沒鼻子人偶沙袋。

絕對能吸引到不少巫師，尤其是曾經受過食死徒迫害的人，五枚銅納特就能給伏地魔來上一拳，肯定有人樂意掏錢。

又或者把伏地魔藏在魂器中的靈魂揪出來，塞到沙袋里增加打擊音效。

但是這個價格就得稍微往上抬點，還得警惕食死徒殘黨的反撲。

就在他還在思索著計劃的可行性時，鳳凰福克斯已經在火光中出現。

優雅的低鳴兩聲，和亞當打了個招呼。

“好了，我們該出發了。”

鄧布利多笑著向亞當和雪莉招手，示意兩人靠近一些。

“我已經很久沒逛過麻瓜的商店了，聽說那里也有很多新推出的甜品，但還是先去趟古靈閣吧。”

溫暖的火光從腳下蔓延至全身，麥格教授笑著對他們告別。

下一瞬他們就出現在對角巷的街道上，不遠處就是最為顯眼的古靈閣。

亞當跟在鄧布利多身后，穿過那兩道大門，來到人聲鼎沸的大理石廳堂。

上百個妖精端坐在長排烏木柜臺后的高凳上，瘦長手指在青銅算盤上翻飛。

有些柜臺前的巫師，甚至需要仰頭才能對上那些瞇著的細長眼睛。

鄧布利多出現在此處，引起不少人的矚目，他們紛紛抬手真誠地打著招呼。

可總有人是例外，盧修斯·馬爾福此時正從地下金庫的出口緩步走出。

那身繡著銀線暗紋的黑色天鵝絨斗篷在地面拖曳，那道傲慢的目光冷冷掃視著周圍。

一旁的妖精管理員弓著背亦步亦趨，雙手捧著一份列滿字跡的羊皮紙，小心翼翼地遞上前去。

身邊跟著一位畢恭畢敬的妖精管理員，遞給他一份列著長串名單的羊皮紙。

“馬爾福先生，這是您家族金庫的入庫賬單，總共……”

盧修斯的華麗手杖突然頓在半空中，蛇頭杖首的紅寶石眼睛似乎活過來般轉動。

“不必特意提及，格雷戈里。”他的聲音傲慢且不屑，“馬爾福家的財富從來不需要用數字來證明。”

當他看到鄧布利多身旁的亞當時，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陰沉幾分，用力地扯過那份賬單。

大步流星地朝著廳堂外走去，靴跟敲擊大理石地面的聲響變重。

路過亞當身旁時，眼底露出幾分微不可察的輕蔑，譏諷地說了一句。

“難怪霍格沃茨在國際魔法師聯合會上的排名越來越低了，之前我就在校董會上提出過否決。”

他的聲音陡然提高幾分，“有些人就不該讓阿茲卡班的囚徒混進學校，那種人就該蹲在陰暗的牢房里，活在攝魂怪的恐懼之下。”

亞當眨了眨眼睛，袖口悄然轉動，好奇地說道。

“馬爾福先生當年的那份心理評估有多少分？也許我能跟你對下答案，下次進去的時候，沒準能幫你省下一筆金加隆。”

他猛地轉身，身后的天鵝絨斗篷甩出風聲，那雙惱怒的眼睛緊盯著亞當。

亞當已經漫不經心補了一句。

“我還聽說馬爾福家族當中，還有個即將入學的孩子，應該不會怯生生地躲去德姆斯特朗學黑魔法吧？”

盧修斯·馬爾福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喉結劇烈滾動兩下。

他猛地扯了扯領結，終究沒再說出半個字，甩門聲震得附近的天平嗡嗡作響。

亞當忽然側過身，轉頭望向身旁的鄧布利多，聲音壓得極低。

“您又在外面搗鼓出什么大動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