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底？“我盯著柳如月手中的玄冰閣弟子令，腦子一時轉不過彎來，“你...什么意思？“

柳如月快速結了幾個手印，天機陣的灰色光幕變得更加濃厚，完全隔絕了外界。

“玄冰閣創立之初就與幽冥殿敵對，“她語速飛快，“二十年前天機門覆滅后，閣主派了多名弟子潛入幽冥殿調查。我是最成功的一個，混到了核心層。“

我后退半步，警惕不減：“證明給我看。“

她咬了咬下唇，突然解開衣領，露出左肩——一個月牙形疤痕清晰可見。

“這是幽冥殿的'噬心印'，每個臥底都有。閣主可以用特殊法訣激活它，傳遞密令。“她手指在疤痕上輕點三下，疤痕突然發光，投射出一段影像：

冷清霜閣主的虛影浮現，聲音冷靜：“如月，程默已至落星峰。天機秘境事關重大，務必護他周全。必要時...可告知他真相。“

影像消失，柳如月迅速拉好衣領：“現在信了嗎？“

我胸口發悶，大腦飛速運轉。這確實像是冷清霜的手筆，但...“那天在安全屋外，你明明說要取我靈體！“

“那是說給可能存在的監聽者聽的！“柳如月急得跺腳，“我故意放慢動作給你反應時間，不然你以為憑你當時的實力真能從我手下逃走？“

回想起當時的情景，她確實有多次機會可以擒住我...但我仍不敢輕信。

“那你腰間的火焰紋玉佩怎么解釋？和當年屠殺我族人的那個女人一模一樣！“

柳如月臉色刷地變白：“那是...因為我現在是幽冥殿的'圣女'，佩戴殿主信物很正常。至于你說的那個女人...“她聲音低了下去，“可能是我師父，幽冥殿左使柳紅煙。“

“你師父？！“我手指不自覺地凝聚靈力。

“她也是我殺父仇人！“柳如月突然提高音量，眼中閃過一絲痛楚，“我全家被幽冥殿所害，是閣主救了我，把我培養成臥底！柳紅煙收我為徒是因為我體質特殊，根本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

她情緒激動不像作假，但我還是不敢全信：“張三說只有程家血脈能開啟秘境，你們怎么確定我就是...“

“閣主早就懷疑你的身份，“柳如月打斷我，“通玄靈體千年難遇，突然出現一個，又恰好姓程...她派我接近你就是為了確認。“

我沉默片刻，換了個問題：“玄冰閣現在怎么樣了？“

柳如月眼神一黯：“護山大陣被破，死傷過半...閣主用最后的力量冰封了整個主峰，生死不明。“

我胸口像被重錘擊中。雖然只相處了短短幾個月，但李老、張長老他們的面孔清晰地浮現在眼前...

“趙無極呢？“

“那個叛徒？“柳如月冷笑，“他本來就是幽冥殿安插的奸細，現在得意得很，被封為玄冰閣...不，現在叫'幽冥北閣'的掌閣使。“

我拳頭不自覺地握緊。所有線索逐漸串聯起來——幽冥殿二十年前滅天機門，現在又攻破玄冰閣，一切都是為了通玄靈體！

“所以，“我看向天機陣中央的灰色水晶，“這是什么？“

“秘境鑰匙的第二部分。“柳如月說，“閣主多年前就秘密收集了兩塊碎片，第三塊在...“

“在我這。“我掏出張三給的鐵盒。

柳如月眼睛一亮：“太好了！三鑰合一，就能在七星連珠時開啟秘境！“

“什么時候連珠？“

“明晚子時。“她指著天空，“看到那七顆排成一條線的星星了嗎？每天都在靠近，明晚就會完全重合。“

我仰頭望去，果然有七顆特別亮的星星幾乎排成直線。看來時間緊迫！

“最后一個問題，“我直視柳如月的眼睛，“你對我...都是演戲嗎？“

她身體微微一顫，避開我的目光：“最...最開始是任務。但后來...“聲音越來越小。

“后來什么？“

“后來我發現你是個自大、嘴賤、不守規矩的混蛋！“她突然抬頭，眼圈發紅，“明明是個修仙菜鳥，卻總以為自己多了不起！明明可以乖乖聽話，非要搞什么'科學修仙'！明明...“

我一把將她拉進懷里。

她僵住了，聲音戛然而止。

“對不起，冤枉你了。“我輕聲道，“這幾個月...辛苦你了。“

柳如月在我懷里微微發抖，最終抬手回抱住我：“笨蛋...你知道我多擔心嗎...“

我們在天機陣中相擁良久，直到七星的光芒穿過結界，在地上投下奇異的光斑。

“我們得準備了，“柳如月輕輕掙脫，“幽冥殿隨時可能找到這里。“

她教我如何將三塊鑰匙碎片組合——鐵盒中的精密部件、灰色水晶，還有她從幽冥殿偷來的一塊金屬圓盤。三者組合后，形成一把造型奇特的鑰匙，中央有個小小的星圖投影。

“還缺最后一步，“柳如月說，“需要程家血脈激活。“

我割破手指，將血滴在鑰匙上。血液被迅速吸收，鑰匙發出悅耳的嗡鳴，星圖投影變成了一個立體的微型秘境地圖！

“成功了！“柳如月欣喜道，“看，入口就在這里！“她指著山頂某處。

我們迅速收拾好東西，柳如月撤去天機陣。正要前往入口，我突然感知到遠處有強大的靈力波動！

“有人來了！“我壓低聲音，“至少五個金丹期！“

柳如月臉色一變：“是幽冥殿的追兵！怎么會...“

“你被跟蹤了？“

“不可能！我用了反追蹤符...“她突然頓住，“除非...噬心印被動了手腳！“

沒時間多想了，追兵越來越近。我拉起柳如月就跑：“先去入口！“

我們沖向山頂另一側，鑰匙指引我們來到一面光滑的石壁前。石壁上刻著復雜的星圖，中央有個鑰匙形狀的凹槽。

“快！“柳如月催促，“把鑰匙放進去！“

我正要照做，身后傳來破空聲！

“在那里！“

“別讓他們跑了！“

五道黑影從天而降，為首的正是趙無極！他一身幽冥殿服飾，臉上帶著猙獰的笑：“程默，柳師妹，好久不見啊！“

“趙無極！“柳如月擋在我前面，“你這個叛徒！“

“叛徒？“趙無極大笑，“我本來就是幽冥殿的人！倒是你，柳如月，殿主待你不薄，你竟敢背叛！“

其他四人分散開來，將我們團團圍住。我快速評估局勢——兩個金丹中期，三個金丹初期，硬拼毫無勝算。

“程默，“趙無極陰冷地說，“乖乖交出通玄靈體和秘境鑰匙，我可以給你個痛快。至于柳師妹...“他舔了舔嘴唇，“我會好好'照顧'的。“

我怒火中燒，但強迫自己冷靜：“趙無極，你知道通玄靈體為什么這么珍貴嗎？“

他一愣：“什么？“

“因為它能這樣——“我突然將鑰匙按入凹槽，同時全力運轉通玄靈體！

“轟！“

石壁上的星圖驟然亮起，刺目的星光從鑰匙孔中迸發！趙無極等人被強光所懾，一時睜不開眼。

“如月，進去！“我一把推開她。

“一起走！“她死死抓住我的手腕。

星光形成了一個漩渦狀的入口，強大的吸力開始將我們拉向其中。趙無極最先恢復視力，見狀大怒：“攔住他們！“

四道法術同時襲來！我倉促間撐起護盾，但金丹期的攻擊豈是兒戲？護盾瞬間破碎，一道冰錐直刺我心口！

“不！“柳如月猛地轉身，用后背替我擋下這一擊！

“如月！“我接住她癱軟的身體，看到冰錐已經穿透她的肩膀，鮮血汩汩流出。

趙無極獰笑著走近：“真是感人啊...那就一起死吧！“

他掌心凝聚起一團黑光，眼看就要發出致命一擊——

“系統調用，超載模式！“我怒吼一聲，體內所有靈力按照父親筆記中的禁忌法門瘋狂運轉！

通玄靈體第四層封印，解除！

灰色靈力如火山噴發般從我體內涌出，在空中形成無數細絲，每一根都精準地纏住一個敵人！趙無極的黑光被硬生生掐滅，五人像木偶一樣被吊在半空！

“這...這是什么邪術？！“趙無極驚恐地掙扎。

我沒空理他，抱起柳如月沖向星光漩渦。這一招只能困住他們幾秒，必須抓緊時間！

就在我們即將進入秘境的剎那，趙無極掙脫束縛，一道黑光直射而來！我本能地轉身用身體護住柳如月，黑光正中我的后背！

“啊！“劇痛讓我眼前一黑，但還是緊緊抱住柳如月，跌入星光之中...

意識模糊間，我感覺自己在一條五彩斑斕的隧道中穿行。柳如月在我懷里微弱地呼喚我的名字，但我無力回應。

不知過了多久，我們重重摔在一片草地上。我強忍劇痛撐起身子，發現身處一個奇異的空間——天空是流動的星云，遠處有漂浮的山峰，空氣中充滿了濃郁的靈氣。

“天機秘境...“我虛弱地笑了。

柳如月掙扎著坐起來：“你的傷...“她看到我后背，倒吸一口冷氣。

“沒事，“我咬牙道，“先找安全的地方。“

秘境比想象中大多了，像一個小型世界。鑰匙上的星圖投影變成了秘境地圖，顯示中央有座“天機城“。我們互相攙扶著向那里走去。

路上，柳如月告訴我更多內情。原來幽冥殿主烈炎當年是我父親的師弟，因理念不合叛出師門。他主張“掠奪式修仙“，認為應該直接奪取他人靈力為己用。

“通玄靈體技術如果落入他手，“柳如月憂心忡忡，“他會批量制造活體靈器，奴役整個修仙界！“

我這才明白事情的嚴重性。這不是私人恩怨，而是關乎整個修仙界的未來！

走了約莫兩個時辰，我們終于看到天機城——一座懸浮在空中的鋼鐵之城！城中建筑風格奇特，既有古典的飛檐翹角，又有未來感的金屬結構，像是科幻片里的場景。

“這...這是修仙文明？“我目瞪口呆。

柳如月同樣震驚：“傳說天機門科技冠絕修仙界，沒想到...“

城門處有個鑰匙孔。我插入秘境鑰匙，城門緩緩開啟，露出里面的景象。

城市空無一人，但一塵不染，仿佛時間在這里靜止。中央廣場上立著一座雕像——那是我父親程云霄，手中托著一個發光的球體。

我們走近雕像，發現基座上刻著字：“吾兒程默，若你至此，當已明身世。通玄靈體乃天機門最高成就，亦是最危險武器。球中乃靈體核心，慎用之。“

我眼眶發熱，伸手觸碰雕像手中的光球。光球飄起，緩緩融入我的胸口！

“啊！“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席卷全身，我跪倒在地，感覺每個細胞都在燃燒重組！

“程默！“柳如月焦急地扶住我。

痛苦逐漸消退，取而代之的是透徹的清明。通玄靈體第五層封印解除，大量記憶碎片涌入腦海——我看到了父親的實驗室，看到了他教我認字的場景，看到了那場慘案的更多細節...

最重要的是，我明白了通玄靈體的真正用途——它不是簡單的修煉加速器，而是一套完整的“宇宙法則操作系統“！通過它，可以編寫和修改這個世界的底層規則！

“我明白了...“我喃喃自語，“父親是想用科學方法解析天道...“

柳如月擔憂地看著我：“你沒事吧？“

我搖搖頭，突然注意到她肩膀的傷口又滲出血來：“你的傷！“

“沒事，“她勉強笑笑，“冰錐上有毒，我的靈力暫時被封住了。“

我趕緊扶她到一旁坐下，檢查傷口。確實，傷口周圍泛著詭異的黑色，明顯是中毒跡象。

“得趕快解毒！“我環顧四周，“城里應該有藥房...“

“來不及了，“柳如月臉色越來越蒼白，“幽冥殿的毒...只有獨門解藥...“

我急得滿頭大汗，突然靈光一閃：“等等！通玄靈體可以修改物質屬性...也許...“

我按照新解鎖的記憶，將手放在她傷口上方，靈力按照特定頻率振動：“系統調用，物質重構！“

灰色靈力籠罩傷口，毒素被一點點分解轉化。幾分鐘后，傷口處的黑色完全消失，只留下一個淺淺的傷痕。

“真的有效！“我欣喜若狂。

柳如月嘗試運轉靈力，已經暢通無阻：“太神奇了...這就是完整的通玄靈體？“

“還不完整，“我搖頭，“只解開了第五層封印，后面還有四層。不過...“

我突然頓住，因為感知到秘境入口處有劇烈波動！

“有人進來了！“我臉色大變，“趙無極他們找到了入口！“

柳如月立刻站起來：“能關閉入口嗎？“

我查閱腦海中的秘境信息：“可以，但需要時間。而且一旦關閉，我們也會被困在這里至少三個月，直到下次七星連珠！“

“那就關！“柳如月斬釘截鐵，“三個月足夠你掌握通玄靈體了！“

我猶豫了：“但你的任務...幽冥殿那邊...“

“任務早失敗了，“她苦笑，“現在最重要的是保護通玄靈體不落入幽冥殿之手！“

她說得對。我立刻啟動秘境封閉程序，但系統提示需要密鑰持有者在控制塔操作。

“控制塔在城市中心，“我拉起柳如月，“得快！“

我們剛跑到控制塔下，趙無極的聲音就從后方傳來：“跑啊！怎么不跑了？“

轉頭一看，五個黑影正飛速接近！趙無極一馬當先，臉上帶著貓捉老鼠的戲謔。

“如月，擋住他們！“我推她進塔，“我去頂層關閉入口！“

“你一個人不行！“她拽住我，“控制塔有血脈驗證！“

我一愣：“什么？“

“只有程家血脈能操作控制臺！“她急道，“我去擋他們，你去關門！“

沒時間爭論了。我沖進塔內，沿著螺旋樓梯狂奔而上。身后傳來激烈的打斗聲和爆炸聲，心如刀絞卻不敢回頭。

控制塔頂層是個圓形房間，中央懸浮著一個水晶控制臺。我將手按上去，控制臺立刻亮起，顯示出一幅秘境全景圖，入口處閃爍著紅色警告。

“系統，關閉入口！“我下令。

“聲紋驗證通過，“控制臺發出機械女聲，“開始關閉程序，預計耗時五分鐘。“

五分鐘！如月能撐那么久嗎？

我從塔窗望下去，看到柳如月正以一敵五，劍光如虹，但明顯處于下風。她肩膀的傷口又裂開了，動作開始遲緩。

“快點啊！“我焦急地催促系統。

“關閉程序不可中斷，“系統冷冰冰地回應，“剩余時間四分三十秒。“

下面的戰斗越發激烈。趙無極陰險地繞到柳如月背后，一掌拍向她后心！

“如月！小心背后！“我絕望地大喊。

她勉強側身，避開了要害，但還是被掌風掃中，噴出一口鮮血。其他四人趁機圍攻，眼看就要...

“不行！“我不顧一切地從塔窗躍出，同時全力運轉通玄靈體，“系統調用，極限加速！“

世界在我眼中變慢了。我像一道灰色閃電劃過天空，在柳如月即將被擊中的瞬間擋在她面前！

“程默！不！“她驚恐地睜大眼睛。

我撐開最強護盾，同時硬吃了趙無極等人的全部攻擊！護盾破碎，五道力量同時轟在我身上，幾乎將我撕碎！

“噗！“我噴出一大口鮮血，感覺內臟都移位了。

“程默！“柳如月接住我倒下的身體，淚水奪眶而出，“你這個傻子！為什么要來！“

我虛弱地笑笑：“因為...我還沒告訴你...我有多喜歡你...“

趙無極獰笑著走近：“真感人啊...那就一起去死吧！“

他高舉手掌，黑光凝聚...

就在這時，整個秘境突然劇烈震動！天空的星云瘋狂旋轉，一道光柱從天而降，將我和柳如月籠罩其中！

“警告：密鑰持有者生命體征危急，“控制塔的機械女聲響徹秘境，“啟動終極防御協議。“

趙無極的黑光被光柱反彈，反而將他震飛數十米！其他四人見狀，驚恐地后退。

“檢測到程家血脈...確認...天機門最后繼承人...“機械女聲繼續道，“激活'守望者'協議。“

地面裂開，一個巨大的金屬人形緩緩升起！它通體銀灰，雙眼散發著藍光，胸口有個與通玄靈體同源的灰色核心。

“守望者一號，在線。“金屬巨人發出低沉的聲音，“檢測到敵對目標，開始清除。“

趙無極等人面如土色：“快跑！“

但為時已晚。守望者眼中射出兩道藍光，瞬間將兩個金丹修士汽化！剩下三人四散逃竄，但守望者只是抬手一指，三道閃電精準劈下，將他們化為灰燼！

只有趙無極捏碎了一張黑色符箓，在一團黑霧中消失不見。

危機解除，守望者回到我們面前，單膝跪地：“少主，屬下救援來遲。“

我已經說不出話了，生命正在迅速流逝。柳如月抱著我痛哭：“救救他！求求你救救他！“

“檢測到少主生命垂危，“守望者平靜地說，“建議立即進行靈體融合手術。“

“什么...手術？“柳如月哽咽地問。

“通玄靈體與少主尚未完全融合，“守望者解釋，“完全融合可激活自愈功能。“

“那快做啊！“

“需要少主本人同意。“

我艱難地點點頭。

守望者伸出金屬手掌，按在我胸口：“開始融合程序。“

一股溫暖的力量流入我的心臟，迅速擴散到全身。我感覺到通玄靈體正在與我的每一個細胞結合，痛苦但又有種奇異的舒適感。

“融合進度10%...30%...50%...“

隨著融合進行，我的意識越來越模糊。最后聽到的是柳如月帶著哭音的呼喊：

“程默！不許你死！我...我還沒告訴你我有多喜歡你...“

我想回應她，但黑暗已經吞噬了我的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