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 孤鬼野魂
- 文墨笙123
- 2944字
- 2025-06-30 20:21:30
剛冬至沒多久,但是這個小城市已經顯示出它“避暑”的特性了,十月初的氣溫已經低至零下十五度了,在南方的任何一個城市,恐怕此時大家還穿著背心呢。城市中的婦幼保健院的醫生護士沒日沒夜的忙碌著,但是現在城市居民都落實國家政策,一個家庭只能生一個孩子,從1971年至今已經執行了十八個年頭了。
深山老林一虎嘯,小林雖廣難困虎。
虎志雄闊在天際,志不實現力不松。
潘友才是一個國企的員工,但是不論企業里面管理的如何嚴格,這段時間他都無法繼續上班了,他要在醫院陪護她待產的妻子。他的妻子黎勝男是一個國企的會計,這兩個雙職工的家庭,馬上就要迎來了一個新生命了。
1989年10月13日凌晨,此時的黎勝男已經是大齡產婦,也響應了國家的號召,二十八歲才誕下第一胎男孩。潘友才早就和黎勝男商量好了孩子的名字——潘佳康。任何孩子的名字中都藏著父母的期望,他也不例外,意思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健康,優秀。
這個海邊的小城已經基本沒有了漁村的樣子,也像孩子模仿大人一樣模仿大城市的一些,希望有一天自己也能夠成為大城市。此時的道路大多還都是土路,城市的主要干道就只有那兩三條,馬路上幾乎是看不見汽車的,早晚上下班的人們大多都是騎著自行車,偶爾會看見幾個騎著摩托車的招搖過市,畜力車更是經常和自行車并行,尤其是在市場或者大集附近,城市的人當然不會理解農村人養畜生的想法了,要知道在七十年代的時候,誰家要是有上一個牲口那都算得上是農村里面生活條件不錯的家庭了。在農村,家里面有一個牲口相當于有了半個男人,能幫家里做很多很多的工作。
潘友才從小家里非常貧苦,他還有一個妹妹,但是他的父親非常偏愛他,在生活資源有限的年代好吃的都給他,為此他的妹妹直到六十歲的時候說起這件事依舊控制不住的激動,這可能就是童年烙印的力量。潘友才也沒有辜負老父親的期望,參加了三次的高考,最終終于考上了全日制本科大學,七十年代的大學生,那就好比金子一樣,太稀有了,潘友才之所以能夠從幾萬人的考試中脫穎而出,也離不開他從小養成的一個習慣——喜歡閱讀。那個時候獲得書籍的渠道非常有限,所以他大多時候都是閱讀報紙,因為報紙比較便宜,很多人都能夠買得起。記得有一次,他看上了路邊書販攤位上的一本書,可是沒有錢,他就回家偷了幾個雞蛋,把雞蛋拿到市集上去賣,用賣雞蛋得到的錢買了他喜歡的那本書。
后來大學畢業以后,由于潘有才父親的工作調動,被分配到了這個海邊城市——河東市,潘友才一家隨著父親的工作來到了這個城市。在這里通過介紹人認識了黎勝男。
潘友才高考參加了三次,因為前兩次的成績他不滿意,他心里清楚他要改命的唯一途徑就是考大學。前兩次的考試考中的都是中專學校,七十年代中專學校畢業的人在社會上也算是知識分子了。但他不甘心,他一定要考進一個正兒八經的大學。通過多年的苦讀,第三年終于通過自己的努力贏得了機會,考入了一所本科院校。他拿著通知書,激動不已。他的父親得知后也感動的淚水在眼睛里打轉,是啊,也許老潘家就要迎來新的生活了。都看見賊吃肉了,都忘了賊挨揍了——有一次潘友才的父親看孩子學習太辛苦,于是偷偷的給他送來了一個蘋果,放在了他的床邊,就因為這個蘋果,潘友才的妹妹潘友安還和她的爸爸打了一架,因為每當家里有唯一一個食物的時候,那一定是被她的父親拿給潘友才!
第三年潘友才考中的是一個本科院校,這次他終于決定要去報道了。命運的齒輪已經悄然的轉了起來。
本科畢業以后,他在河東市找到了一份不錯的工作,之所以能找到這個工作主要有兩個原因,一是他的高文憑,二是當時他的女朋友黎勝男。黎勝男的父親在這個小城市是一個大官,所以潘友才找工作的道路如此平坦,肯定是離不開黎勝男父親的“安排、打招呼”的。黎勝男的父親黎殿云是一名干部。這個干部可不是靠著貪污腐敗來的,而是憑借著一分一秒的奮斗爭取來的。他所經歷的那種困難,絕對是現代人很難承受和想象的。一個人最難的時候不是從1元變成10元,而是從0元變成1元,能理解這句話的人要么是認知高水平,要么就是切身經歷過這種生活!
要說黎殿云有多厲害,據說當時參加了修建南京長江大橋。他的成就從很多渠道都可以打聽的到,但是現在這些渠道也在一點一點的減少,他所吃過的苦恐怕世間有極少的人知道,能知道的一定是他的家人——小時候家里窮,上學沒有路費和學費,但是他學習成績非常好,村子里面的老師集資給他出錢,交了學費,這個時候他就已經和他的妻子認識了,妻子家的條件要比他們家好很多,因為妻子家當時是管理村子里面的糧食的,而且妻子的父親是個小官,妻子平時給八路軍納鞋底,也有一些收入。這一天天已經黑透了,這個村子里面除了個別家的窗戶透出一點微弱的燭光,其余的地方全是黑的,這種環境下但凡有點眼疾的人都不敢出門!黎殿云的準妻子姓秦,叫秦淑燕,秦淑燕的父親在村子里面是個小領導,專門管糧食,所以在那個戰亂吃不飽的時代,他家是非常讓人嫉妒的。這一天,秦淑燕家的門突然咣咣響,并不是門環撞擊鋪首的聲音,而是直接砸門的聲音,聽起來像是有著急的事情。秦淑燕披上衣服,著急的跑到大門前隔著門問:“誰呀,大半夜的?”
“是我,黎殿云。”聲音從門縫傳過來,有些微顫。此時秦淑燕即高興又詫異,高興的是分別很久的他回來了,詫異的是他應該遠在四十里外的學校念書的呀,怎么會突然出現在她的家門口呢?幾秒鐘的時間思緒亂飛的同時大門也被秦淑燕控制不了的手打開了。照常理來說,兩個分別很久的情侶再相見應該立刻相擁而泣啊。黎殿云看到秦淑燕的那一刻,一下就倒在了她的懷里,秦淑燕也顧不上披在身上的衣服了,雙手攙扶著即將倒地的黎殿云,她又上下打量著他,只見門檻外面有些腳印,手中的煤油燈靠近了以后她才看清,原來黎殿云腳上沒有了鞋,地上的印記是腳磨破了以后的血漬。秦淑燕攙扶著他進了客廳,從廚房拿出了幾個白面饅頭塞到了黎殿云的懷里,緊接著她去家里的木木頭柜子里面找一些酒精之類的藥品,幫黎殿云清理傷口。這個時候正是抗戰的時候,藥品是極其短缺的,要不是秦淑燕父親是管理做物資管理工作的話,恐怕她也不會有這么稀缺的物品。秦淑燕看著被血漬浸泡的雙腳,眼里泛起了淚水。原來,黎殿云是因為沒有了學費了,所以才選擇了這樣的方式回來,在他的心里其實早就下了一個狠心——不做出一番模樣他絕對不會回來。第二天天剛亮,黎殿云就從被窩爬起來,收拾行囊準備出發了,此時他發現秦淑燕并沒有在身邊,他掀開門簾來到院子里,發現秦淑燕早就把包裹給他包好了,錢也都準備好了。秦淑燕告訴他這個錢夠他交學費的,而且也足夠他生活一學期的,如果不夠了,再寫信告訴她她會及時的把錢送過去。黎殿云一把把她擁進懷里,并沒有過多的說什么,因為要是稍微放松一下,眼淚可能就要先出來了,就像洪水一般涌出來了,他推開了她拿著行李,義無反顧的朝汽車站走去。
一年多沒回來,再回來的時候,黎殿云已經不是過去的模樣了,不僅有了一身像樣的行頭,就連出行也有車了,因為他以優異的成績畢業了,同時也被調往漁城去工作,職務是漁城市技校辦公室主任。這次回來,他就是要接上秦淑燕一起去上任,任何一個男人都無法忘記在自己極其困難的時候對自己不離不棄的那個女人,這個女人他肯定是要和她白頭終老了。
1976年的夏天,他們來到了這個濱海城市,黎殿云的職業生涯在此開始了,他們的生活也在這個海濱城市開啟了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