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遺族，小竹林。

白清秋面色復雜的看著李元，一時間忘了自己喚他跟來的初衷。

青州初見時，他還是個稚嫩少年，雖然裝出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心虛的氣息哪里能瞞得住。

大乾聰明人并不少，豐德帝這些年也在著力于武者的朦化開智，可聰明也分什么樣的聰明。

凡事一點就通那是悟性高，這樣的武者已經難能可貴，但凡有點資質，在武道一途上的成就都低不了，可李元的聰明在于觸類旁通，善于聯想，很多蛛絲馬跡在他眼里會無限放大，大膽懷疑小心求證，無往不利。

這是白清秋最欣賞李元的地方，盡管在鎮魔司首座的位置看來李元著實是個惹禍精，她也沒舍得訓斥半句。

磁州知府羅世昌說砍就給砍了，雖然有劍印在手，卻讓她頭疼了好幾天，很多模棱兩可的東西查起來費了很大功夫，也讓三府總督薛振江有機會以權謀私。

這些都是小事，大面上李元做的很好，尤其是阻止妖族亞圣復生這件事。

他是怎么做到的？

硬生生以人類孱弱之軀和元神都沒修煉出來的境界，扛住了亞圣的奪舍？

換做自己的話能不能做到？

李元被白清秋看的不自在，撓頭問道：“獎賞這么多嗎，首座想了這么久都沒想全？”

白清秋回神，冷冷清清的表情真如仙子一般，按理說李元屢立奇功理應獎賞，可按照常理來獎賞的話，未免有些小家子氣，這件事情從她出京開始就在想，一直到看見李元才終于確定下來。

“你想要什么樣的獎勵？”白清秋習慣性的問了一句。

我想要你行不行？李元差點脫口而出，這話想想就算了，真以為惜才和青睞是一回事，他今后怕是再也見不到這個出塵的大美人。

“首座有沒有橫煉氣血的法門？”李元開門見山，眼睛亮晶晶的像極了跟大姐姐要玩具的小弟弟。

白清秋忍著笑意，點頭道：“有！”

“太好了！”李元松了一口氣。

白清秋搖頭道：“你先別高興太早，上古妖族修煉的方法并不適合人類，甚至以人類孱弱之軀根本無法承受那種痛苦，高祖在世的時候曾經專門研究過妖族的橫煉之法，加以改良到適合人類的程度……即便如此，自高祖年間到現在，能夠堅持下來的也不過五數。”

李元暗自咋舌，什么橫煉之法這么邪門，六百年只有不到五人成功？

“你因禍得福，不但重塑了經脈丹田，還被亞圣妖源改造了身體，已經奠定基礎達到叩關的水準，若要更進一步橫煉肉身，只需筋肉增強之物。”

“叩關是什么？”李元奇問道，他剛才就想問了，大乾武道體系里面沒有這個說法。

武道體系三期十五境，李元穿越之前原身就已經是鍛骨境，前面分別是煉皮境、煉肉境、活血境、以及后面的易筋境和伐髓境，這些都是橫煉身體的方法，不過按照繡姑娘的說法……大乾的鍛體境其實也就是強身健體的水準。

“上古橫煉之法多如牛毛，總結起來無非是三關九竅，只是每一關都臨生死，每一竅都脫胎骨，過程痛苦又危險，高祖改良之后沒多久就放棄了，并下令沒有十足的天賦不允許修煉，可見其危險。”

她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本小冊子，里面的字跡娟秀工整，明顯是剛抄錄不久的。

“這份《九劫天爐訣》你看過就毀掉吧，其實給你已經算僭越，而且你已入朝廷眼中，今后好好表現，我自不會虧待于你。”

又不給暖被窩，一種修煉法門有沒有這么夸張啊。

其實李元能夠感覺出白清秋的猶豫，她似乎想給更多的，礙于朝廷某些視線身不由己，甚至已經近乎明示給自己了。

現在他的一言一行都在朝廷有心人眼中看著，相當于另類的伴君如伴虎。

不過李元不在乎，他又不去京城，天高皇帝遠的。

讓李元真正在乎的是白清秋的猶豫，這一刻在他心里不啻于降落凡間的仙子，終于接地氣起來。

而且她越是心里有愧，他就越好坐地起價，這是長線買賣，不會虧的。

白清秋正自猶豫，偶然看到李元眼神，哪里不明白他在想什么，頓時柳眉倒豎，咬牙切齒道：“怎么，給了你九劫天爐訣還不知足，在這里待價而沽，心里是不是想著虧得慌，要讓這娘們暖一次床才不吃虧？”

“我沒有，我不是，你別瞎說……”李元嚇了一跳，愕然的看著白清秋。

這女人會讀心術嗎？

竹林外，兩個小腦袋剛鉆進來就看到了白清秋拎李元耳朵的畫面，驚奇的眼睛瞪到溜圓。

白清秋拎著李元耳朵出了氣，心中的一絲小糾結也就沒有了。

她嘆息一聲，道：“李元，你是個聰明人，我很看好你將來的成就，說不定能夠成為大乾國柱，你嫌我暖床涼也好，現在想著把我拉下凡塵弄到榻上征伐也罷，我都理解，也不怪你，畢竟如你這么想的男子比比皆是，總不能全都殺了，我能感覺到你安身立命的緊迫感，雖然不知道為什么如此心切，不過你最好把心思都放在修煉上。”

“出了什么事連首座都頭疼？”李元好奇問道。

白清秋眼前一亮，李元是真的聰明，她只是無意中想到此事，他竟能心有所感一般。

“磁州永寧縣出現了一樁怪事。”

李元眼前一亮，問道：“什么怪事？”

白清秋面無表情的看著李元，你破案上癮了是吧？

“目前有三個線索，永年縣一個村莊一夜之間所有人都消失不見了，村子里沒有打斗痕跡，只留下些許斑駁的血跡。”

李元心中一沉，這才知道白清秋為什么一副頭疼的樣子。

普通人的村莊已經很多年沒有出過事了，真當四門三宗的統御是擺設不成？

這些村莊都是大乾根基，基本上誰動誰死。

“第二個線索。”白清秋遲疑道：“永年縣天地靈氣濃郁的有些奇怪，很多止步不前的武者都有突破的跡象，尤其是永寧方家，短短半年內已經出了兩個抱丹境。”

“第一個線索有人稱是妖物作祟，可是并沒有任何蛛絲馬跡以佐證，永寧方家現在也是焦頭爛額，已經有風言風語稱他們修煉邪功，夙原村的村民就是他們殺的，另外……星月教在永寧的事業受阻，也是因為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