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文暉

上學的日子永遠帶著些許疲憊與急促，像一壺煮沸的開水。學習的壓力更是為每位學生蹙起的眉頭增添幾分焦慮。而冬天夜晚從補習班回家的我，更覺幾絲恐懼——一路皆黑，只有遠處的點點燈光，還有幾只野貓不時會從草叢中跳出，更是令人毛骨悚然，路程雖不長，卻似乎目的地在遙遠的天邊，觸及不到。

多次與母親談起此事，母親嗔怪道：“瞧你，多大的人，還怕走夜路，看來我真是把你寵壞了。”口中雖這樣說，但還是給我備著一把小手電，依靠著這束微弱的光，我找到了回家的路。

可是，因我丟三落四的壞習慣，某一日丟失了那手電，也丟失了那束光。那天下晚自習，我徘徊在回家的路上，像妙筆的畫家丟失了他的畫筆，像沙漠中的商旅走散了他的駱駝，不安、心悸。我心一橫，快步向前奔去，這時，一束熟悉的燈光照著我面前的路，光刺著眼睛，我如同饑渴的幼苗得到水的滋潤一般，那耀眼的光，是慰藉，是希望！當我漸漸走近，發現舉著燈的正是我的母親，她在風中發抖，瑟瑟的，鼻尖已凍得通紅，正嘲我咧著嘴笑，“快走呀！沒作業呀！”身材矮小的她，在寒風中似一株搖曳的小草。我一路小跑到她跟前，忽覺她的右腿略有不便，才憶起去年下夜班晚了，母親急急地去接我，從樓梯上跌下來，右腿便落下了毛病，每逢潮濕的天氣，她常半夜疼痛不眠，而那段時間，我卻毫不在意……“以后，以后不用等著我了，怪冷的。”我強忍著鼻頭的那股酸楚。“沒辦法，家中養了只膽小怕黑的貓，又丟三落四的，只是順道接你回去。”母親開著玩笑。我笑了笑，母親走在身后，拖曳著疲憊的腳步聲，似乎很吃力。曾經丟失的那束光又回來了，拉長了我的影子，很長，很長……愿時間永遠駐足在這一刻，愿那束光永遠照亮前方的未知，我能觸摸到，那束光的溫暖，如陽光親吻羽毛般的柔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