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碩

十月，秋天，枯黃的季節。整個天地仿佛都被枯黃的草、凋零的花、飄落的葉所充斥著，包圍著。原本開滿荷花的池塘，也成了“菡萏香銷翠葉殘”，瘡痍滿目，令人目不忍視。

它也曾經絢爛過，美麗過。

盛夏，池塘里常常擠滿了碧綠的葉和粉紅的花。這兒一片，那兒一抹，相互擁擠著，碰撞著，好不活潑熱鬧。

午后，陽光鋪在這條翠綠的河上。我時常擔心這光會灼疼荷花嬰兒般柔嫩的花瓣。偶爾，從遠方拂來一陣微風，從池塘上掠過，那翠綠的葉上便掀起一陣波浪，順著風的足跡緩緩地向遠方延伸著，跳動著。最妙的是下點兒小雨啊！夏雨并不猛烈，只是輕輕地、薄薄地斜織著，給那池塘恰到好處地籠上一層半透明的、白霧一般的輕紗。那荷便在朦朧的煙雨中若隱若現，羞澀地綻開粉嫩的花瓣，微露出淡黃的花蕊，宛若一位剛臨人間的仙子。“柳外輕雷池上雨，雨聲滴碎荷聲。”偶爾有一兩粒水珠拍在荷葉上，便是“啪”的一聲綻開一朵水蓮花，然后倏地一下鉆入那碧綠的水中。

那時候常常伴著一群駐足賞花的人。一群人站在橋上，向前傾著身子，向荷花望去。時不時有兩三個拿著相機的人或立或蹲，或遠或近地調著鏡頭，但荷卻不為所動，只是靜靜地開著。

但現在卻只有我一個人了。滿眼的蕭瑟包抄了池塘，旁邊的小路上零星地散落著幾片枯萎的落葉，看不見足跡。

如今的荷花早已香消玉殞，伴隨著花瓣凋零的還有那片人群。現在與其說是花，倒不如說是桿，一根根如老人手指般干枯的桿，筆直地刺向灰暗的天空。雖然無花，卻不顯得怎樣的凄涼，僅存的幾點殘荷執著地浮在水面上，殘破卻整齊地排列著，倔強卻又悲壯地立在池塘中間，仿佛在吟唱生命最后的絕唱。

隱約間，聽見有走過的人嘆息：秋天都到了，該謝就謝了吧，又沒人看了，還等什么呢？

心仿佛被什么死死扼住，有一種莫名的悲哀，說不清是為人，還是為荷。荷，它不是為人的贊賞而開放，它總在默默地堅守著，即便殘敗了卻頂著疾風驟雨而活著啊！

荷如此，人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