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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如果孤獨是藍色的

溫多洛

溫溫自小是個安靜,不喜熱鬧,有點兒孤僻的孩子。小時候看到其他小朋友三三兩兩地圍在一塊兒,怕其他人看出自己的異樣,也巴巴地黏過去和同學(xué)交談,想努力進入她們的圈子,可是聽到她們的談話內(nèi)容后,自己的格格不入?yún)s越發(fā)明顯。

那時,溫溫的友誼似乎都建立在和同學(xué)一起同路回家的聊天里??墒菨u漸地,走在半路上,馬吉吉總會說:“溫溫,你先走吧,我和華微要說幾句話?!辈灰欢ㄊ侨A微,可以是任何在路上偶遇的相熟的同學(xué),好像總有什么秘密是不便透露給溫溫的。溫溫會點點頭,知趣地快步走開。市場里的熱鬧喧嘩,反襯得溫溫更加落寞。溫溫告訴自己:“沒事啊,這是什么大事,就只是把我支走,說悄悄話啊,我們平常還是很好的?。 ?

這樣維系于同路回家的友誼無奈地短命,溫溫永遠站在被動的一方,朋友說不理她就不理了。

念初一的時候,情形好了一點兒。溫溫成績好,長得又好看,剛剛進入青春期的男生對稍微好看的女生頗具好感,于是,很多男生對溫溫鞍前馬后,加上性格隨和,溫溫意外地也收獲了幾個女生朋友。那是一段踩著棉花糖,幸福得冒泡的日子??墒菚r間不長,大家不知怎么就逐漸疏遠了溫溫。溫溫又開始了一個人上下學(xué)的日子。爸爸和她說過,如果大家都對你不好,那肯定是你的問題。溫溫謹記于心,想著,大概是日久見人心,大家終于發(fā)現(xiàn)了我性格不好吧。

后來,溫溫有一次在走廊同偶遇的同班的雪兒熱情地打招呼,雪兒沒有回答,反而當著溫溫的面,和彭欣一番耳語。溫溫尷尬了幾秒,排解了心里奇怪的念頭,就快速地進了教室。可是,這樣類似的情景卻層出不窮,越來越多女生同學(xué)總在溫溫經(jīng)過時,故意壓低聲音細聲細語地說話。開始的時候,溫溫還覺得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直到有次無意中和向來不怎么熟,但行事一直大大咧咧的女生一起放學(xué)回家,溫溫在她旁邊不斷講笑話,枝子打斷溫溫的話說:“我覺得你一點兒都不像她們說的那樣??!”溫溫原先開心的笑臉瞬間僵住,“她們?”枝子這才緩緩道:“溫溫,我不知我該說不該說,她們覺得你特別別扭,惺惺作態(tài)。”

溫溫倒吸了口涼氣,最后還是佯裝云淡風(fēng)輕地“哦”了一句,兩人無話。

我是個別扭、惺惺作態(tài)的人?原來是這樣啊,我自己都不知道。

這些說我壞話的女生畢竟沒有那么相熟啊,我至少還有伶兒和華子啊。伶兒是個特別黏人、膽小的小女生,而華子是個聰明、堅強的女漢子。她們?nèi)齻€常常在一起聊天和學(xué)習(xí)。伶兒老說溫溫脾氣特別好,從不生氣,就連和華子吵架時,也說:“你一點兒也不像溫溫那么好?!睖販刂肋@件事,是華子用酸溜溜的口吻說給溫溫聽的。

可是后來,溫溫也只剩下無奈了。伶兒不再和她坐在一起或者去小賣鋪了,就連上廁所也不再黏著溫溫了。而伶兒和華子和好后,感情火速升溫,溫溫時??吹?,伶兒跟在華子身邊跑前跑后,卻對答應(yīng)自己的事情,一而再再而三地忘卻。后來仔細琢磨,這段友誼里,溫溫總是在付出,伶兒總是在索取,當伶兒不再向溫溫索取時,溫溫對伶兒拋出的橄欖枝,就沒有了回應(yīng)。而華子因為伶兒和溫溫的緣故認識,從始至終,大概都沒把溫溫當作很重要的朋友。

初二是乖學(xué)生和壞學(xué)生的分水嶺,也是在這一刻,很多男生開始陰陽怪氣地嘲笑溫溫。以前溫溫覺得自己的名字挺好聽的,現(xiàn)在,真恨不得馬上改名。后來私下里的調(diào)侃被搬到課堂的明面上講了,溫溫的臉火辣辣的。溫溫在心里一遍遍地祈禱老師不要叫自己回答問題,可是各科老師偏愛點溫溫的名字。溫溫剛站起來,準備回答呢,同學(xué)們針尖麥芒的嘲笑頃刻間放大在教室。老師非但沒有阻止他們的行徑,反而對一個帶頭的男生微笑著說:“怎么笑得那么恐怖啊?”每一次他人的嘲笑,溫溫總在心里說安慰自己的話,好讓自己不要覺得難堪。可是,老師,我最崇敬的人,你為什么不幫幫我,還在那里說風(fēng)涼話呢?溫溫蓄在眼眶的淚水隨時有決堤的可能。我這次哭了,是不是又有人覺得我矯情呢?

溫溫在寒風(fēng)習(xí)習(xí)的冬天一個人走了很久,但她對未來還是充滿希望,只要離開這個地方,就一定會找到交心的伙伴。

后來,她如愿考上心儀的學(xué)校。溫溫一改當初的陰郁內(nèi)斂,假裝成是那種開朗快樂、熱愛搞怪的女生,和周圍的同學(xué)迅速打成一片??墒莾H僅維持了一個學(xué)期,再次開學(xué)時,溫溫忘了假裝,又變成當初那個郁郁寡歡的女孩兒。喜歡熱鬧是有期限的,她太累了,不想再裝下去了。人緣也在這個學(xué)期散去。

溫溫想,好像總是這樣哦,縱使換了個環(huán)境,我還是沒能愛上周圍的喧囂。

有天,溫溫一個人從廁所回來,一個站在走廊上看風(fēng)景的男生突然回過頭和煦地說:“剛才看你一個人,靠著墻走路,覺得特別孤獨。”

溫溫笑了笑,心里想,就連你也看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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