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英雄

搬進三室二廳二衛的新房，已經有許多年。新房寬敞明亮，嶄新的家具，各種家用電器一應俱全。這與那不足二十平方米、蓋有閣樓的狹窄、擁擠的舊房子，真是天壤之別。自從搬進新房居住以后，已很少見到過去的舊物品，唯有奶奶的那臺縫紉機，被搬進了新房的客廳，顯然與其他陳設很不協調。

我聽奶奶說，這臺縫紉機已伴隨她幾十年了。70年代初，手表、自行車、收音機、縫紉機是時興的四大件，市場上非常緊俏。為了它，奶奶在單位里爭取到一張購買縫紉機的票，那時家里積蓄少，還要湊足了錢才買到它，可是來之不易啊！

提到縫紉機，一家人都有不少的回憶。爸爸說：“過去，你奶奶靠著勤奮，心靈手巧，一家大小一年四季的衣服都是她做的。”叔叔看見我穿著新衣服，戲謔地說：“現在，你穿的是從商店里買的新衣服，但你見過放唱片的褲子嗎？”我十分好奇，不停地追問他，叔叔才告訴我：“那是褲子屁股后面的布磨損了，里面填上塊布，在縫紉機上縫了一圈一圈的線，不像放唱片嗎？”奶奶就給叔叔穿過這樣的褲子。

說話間，奶奶也不禁笑了，她邊笑邊說：“瞧你現在穿的，哪件不是品牌衣服，再給你做一件這樣的褲子，還會穿嗎？”媽媽忍不住插話：“那是猴年馬月的事，當時哪有條件經常翻新，縫縫補補又三年嘛！”如今生活越來越好，住房改善了，人人吃得好，穿得好，誰的衣服不是從商店買的，還講究面料、款式、品牌，再不用奶奶操勞，何況奶奶年紀大了，視力也越來越差……那么，留著這臺縫紉機做什么呢？媽媽說：“依我看，縫紉機早已完成它的使命，我家也不需要，是否處理掉算了？”“是啊！留它無用，棄之可惜，但它畢竟為咱家服務了這么多年，還真舍不得把它賣掉。”奶奶猶豫著說出心里話，恰巧看見保姆進來，突然對她說：“小柴，你們家鄉還用得著縫紉機嗎？要不，就送給你。”“好啊！我們家鄉還用得著。謝謝！”

“不用謝！說不準今天需要，明天也……”奶奶沒有說完，也許想說，明天農村生活條件改善了，縫紉機又將于何處安身呢？奶奶對這臺縫紉機真是“一往情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