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老艾眼里是個好孩子，因為每晚我都會等她回來，遞給她一杯熱茶，一碗熱飯，然后放洗澡水。

老艾明明回家已是一臉疲倦樣，卻從不在我面前輕易顯示，她滿臉笑容，吃完飯還會孩子氣地很享受地伸個懶腰，向我蹺起大拇指。

我們都習慣偽裝，老艾偽裝成一個堅強有毅力永遠不服輸不喊累的偉大母親，而我偽裝成一個愛家戀家疼母親的貼心“小棉襖”。老艾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我做的一切也是為了我。

初四

這個女孩兒有點溫暖

我，是一只純種的阿拉斯加雪橇犬，今天剛好出生三個月，住在一只很牢固也很骯臟擁擠的鐵籠里。這個鐵籠的房客還有一只嬌小可愛性子卻很野蠻的吉娃娃和一只剛出生不久還沒斷奶的金毛犬。我們的主人是個看起來很兇的中年男人，我聽到旁邊的人類稱呼他為王師傅。

他是個狗販子，我們將是被賣出去的寵物。

我用短小的前爪扒拉幾下鐵籠，但是鐵籠只是輕微地震動一下，發出細小的聲音后一切歸于平靜。我有些喪氣地窩成一團。

“啪嗒……”

我感覺到后背的絨毛上被什么東西偷偷地襲擊了一下。“啪嗒……”

細小的雨滴從天空上降落到大地上。飛濺起來的水花一朵一朵地開了又謝了。

鐵籠的鐵絲阻止不了雨水侵占我們的房子，我的房客們不停地在狹小的空間里亂竄，尖叫著。

好冷！

我蜷縮在角落，沉默安靜。“老板，這只狗多少錢？”

干凈、清脆的聲音由遠及近。抬眼望去，那個瘦弱矮小的身影在茫茫的雨里驀然出現。女孩兒撐著傘站在鐵籠前，她的視線和我就那樣突兀卻又自然地碰撞在了一起。

心，重重地跳了一下。

她沒有選擇女孩兒都喜歡的可愛的吉娃娃，也沒有選擇顏色漂亮好飼養的小金毛犬。

仿佛從遙遠的一方特地來到我的面前——把我領回家。

王師傅把我從鐵籠里提了出來放在女孩兒的手上，女孩兒自然地把我擁入溫熱的懷里。她拿著干凈的手帕輕輕地為我擦拭著身上的雨水，然后溫柔地撫摸著我的毛發。

“以后你就叫阿笨吧。是弗娜的守衛。”

以后，我就是阿笨，一只阿拉斯加雪橇犬，弗娜的守衛。

弗娜，不怕

弗娜又做了噩夢，我趴在床前，伸出舌頭輕輕地舔著她蒼白的臉頰，然后用牙齒咬住滑落的被子輕輕地蓋在她的身上。

弗娜，不怕。

我趴在地上，抬頭能夠看到床頭柜上的相框。一張全家福，有弗娜的爸爸，弗娜的媽媽，弗娜和我。

這是我被收養后第二天，弗娜爸爸舉著老舊的相機高興地嚷嚷著要重新照一張全家福。

爸爸媽媽，弗娜和我當時都笑得無比幸福。

我已經陪伴弗娜快一年了，陌生的家，陌生的家人變得越來越熟悉。我能夠憑腳步的聲音和微弱的氣味第一時間認出我的主人們。

弗娜今天又傷心了。

弗娜爸爸上個月被公司辭退后，到別的公司去應聘卻處處碰壁，寄出去的簡歷像冬天的雪花遇到夏天的熱浪被融化得無影無蹤。家里的氣氛一天比一天糟糕，仿佛籠罩在陰沉沉的大霧里。

弗娜爸爸和弗娜媽媽為了越來越捉襟見肘的生活開始了無休止的爭吵。十五歲的弗娜在學校也慢慢沉默下來。

今天學校期中考試的成績已經出來，老師對于弗娜這次考試的失常給弗娜媽媽打來了一個慰問的電話。弗娜媽媽的臉色陰沉得可怕，完全沒有了平時的雍容華貴。

弗娜在房間里小聲地啜泣，周圍是被揉皺的試卷。十五歲的女孩兒，背影寂寞又寂寥。

晚上，弗娜爸爸和弗娜媽媽第一次爭論得面紅耳赤，相互不肯退讓。這場戰爭最后以爸爸甩門出去深夜不歸而結束。

弗娜紅著雙眸，透過門縫傷心地看著仿佛仇人般的父母，眼眶已經無法流出眼淚。

我在心里默默地向人類的上帝祈禱，希望他能夠聽到我的愿望。我希望這個家溫暖如初，弗娜還是那個落雨天亭亭而立心有溫暖的女孩兒。

弗娜第二天沒有去學校，她逃課了。

我趴在閣樓的鐵欄桿上，瞅見她悄悄地背著書包向學校的反方向走去。我大聲地朝著她的背影號叫，她卻已經聽不見。弗娜媽媽煩躁地用掃把抽了我的背幾下，我只能放低聲音嗚嗚地鳴叫。

弗娜，你在哪？

等到背上的痛緩和了一下，趁著弗娜媽媽開門到頂樓去晾曬被子的時候，我飛一般地沖出了家。

我朝著弗娜消失的方向奔跑，鼻子使勁兒地在人群里嗅著弗娜留下來的氣味。

途中撞到人被狠踢幾腳，被小孩子倒飲料揪著毛，被女人尖尖地高跟鞋刮到……身上的力氣漸漸消失殆盡，我軟軟地趴在陌生的大街上默默地嗚咽。

汗水沾濕了灰黑色的毛發，身上散發出難聞的臭味。我有些傷心。

我開始想念弗娜了。

想念她溫柔的雙手為我撫平亂七八糟的毛發，想起她給我洗的香噴噴的熱水澡，想起她煮的溫熱的飯菜，想起弗娜咧嘴笑鬧的臉。

我艱難地弓起身體，四肢有點兒發抖。弗娜，不怕。阿笨來守護你。

我再次向前奔跑，不管弗娜在哪兒，我一定能夠回到她的身邊?！鞍⒈浚　?

熟悉的聲音從馬路對面一家精致可愛的咖啡館傳來。

我調頭朝聲音的主人望去，撞入那雙黑亮干凈熟悉的黑眸里。我找到了我的弗娜。

我對著車來車往的大馬路，高聲地遠吠。

不管我變得怎樣臟，即使泥土掩埋了我，弗娜我相信你，一定能夠第一眼看見我，認出我。

“阿笨！”

弗娜緊緊地抱住我的脖子，像第一次見面那樣不嫌棄我的臟。溫熱的懷抱溫暖了我寒冷的身體。

我用腦袋蹭蹭她的臉。“我們回家?！?

我的歲月不夠長

那天弗娜回家后，好好地向父母道了歉，檢討了自己成績下降上課不專心，逃課出去玩的錯誤。并且拉著爸爸媽媽的手，坦誠地表露了這一個月以來自己的擔心和對父母的關心。

弗娜爸爸漲紅了臉，弗娜媽媽也濕了眼眶。他們緊握住對方的雙手，互相繼檢討了自己的錯誤。弗娜爸爸摸著弗娜的小腦袋感慨弗娜的懂事。

弗娜咧開了嘴角。

這次的家庭風波終于告一段落。

我跳到沙發上，擠在弗娜媽媽和弗娜的身邊舒服地趴下。弗娜媽媽輕柔地撫摸著我的背。

“阿笨，我為今天打你說句對不起。”“汪！”我原諒你了，伸出舌頭舔舔弗娜媽媽的手。弗娜笑盈盈地看著我，我朝她咧開嘴笑。

看來我又可以出去曬太陽了。

生活恢復了平靜，弗娜爸爸終于在一家廣告公司應聘成功，我又吃胖了幾斤。

弗娜像往常一樣背著我下樓，我不知不覺已經比她高出了一個頭，比她強壯。我被收養時只有三個月，還是小小的一團，弗娜用雙手就能把我抱入懷里。

現在弗娜已經抱不動我了，但是我還是十分依賴她溫暖的身體。弗娜依然每天帶我去散步曬太陽，只是由最初抱我下樓梯變成背著我一步一步地一個一個階梯地往下走。

她小小的身體里有著滿滿的力量。

鄰居見到背著我的弗娜，總是笑著說道，“弗娜，你真是個好主人。那么寵你的阿笨。”

弗娜只是笑笑，背我的手臂緊緊地圈住我穩穩地向前。

的確，弗娜一直那么寵著我。我比樓下的那只血統不純的狗幸運得多，我有弗娜這樣的主人，不用像它一樣被鎖鏈鎖在車房的門外，飽一頓餓一頓，不用日曬雨淋。

我伸出舌頭舔舔她被汗打濕的臉。弗娜側頭對我瞇眼笑罵道，“阿笨，你又糊了我一臉口水，下次我可把你燉了吃。聽說狗肉很有營養的?！?

“汪！”我不滿地叫出聲。

弗娜給我扣好了項圈，拍了拍我的腦袋。我在前面領路，弗娜在后面悠然地看著風景。

此時陽光正好，白色的蘭花和紫色的紫薇樹開得正艷。細碎的陽光穿過繁茂的綠葉，在青石路上散下星星點點的光暈，暈開透明的小花瓣。

我知道一只阿拉斯加雪橇犬的壽命僅僅有人類的十分之一。弗娜生活的城市位于炎熱的南方，這里靠近海洋，我能聞到咸腥的大海氣味。因為弗娜，我漸漸愛上了這座城市。因為弗娜，我開始習慣南方的溫度。

我的生命很短暫，卻依然想在自己有限的生命里好好地陪伴著我愛的弗娜。

我撒腿向前狂奔而去，弗娜在背后大嚷大叫。我享受現在的時光。

弗娜氣喘吁吁地拉住我脖子上的項圈，探手就狠狠地扭住我的耳朵。

“阿笨，你個小壞狗，你信不信我把你嫁給樓下的公狗。”她惡狠狠地揉搓我的臉，邊說邊笑開。

弗娜，我的歲月不長，而我舍不得你。

我想永遠陪伴在你身邊，看著你和心愛的人結婚，生下可愛的孩子，組建一個美滿的家庭。

可惜我的歲月只能陪你走過你最美最純真的青春時光。

年輕的你也有煩惱

最近的弗娜變得有些奇怪。

十六歲的少女開始堅持每天寫日記，日記的后面總是畫著不同表情的小人，有開心的，有大哭的，有害羞的……有趣又古怪。

每天晚上弗娜做完作業后，都會鎖起門來掏出手機對著一個被她稱作微信的東西說話。

弗娜曾經對我解釋過，她說微信里面可以和陌生的朋友語音聊著很多很多無法訴出的心事。

我有些不明白，為什么這些心事不能告訴爸爸媽媽，不能和自己最好的朋友說。我想不明白，直接把它歸為弗娜的私人小秘密。

我見到她又拿起手機開始停停頓頓地訴說著關于一個男生的故事。

作為弗娜私人小秘密的唯一聽眾，我知道那個男生叫龐魏，是弗娜的同班同學。長得不帥，但是有點兒小陽光，笑起來兩個小虎牙有點兒小可愛。是班里的學習委員，好像比其他同學都多著一股書卷氣。難看的藍色校運動服龐魏都能穿出自己獨特的味道來，相比同齡的高一男生他活躍又安靜，十分的矛盾，但是卻很是吸引大家的注意力。弗娜因為之前家里爸爸失業的事情成績連連下降，龐魏身為學習委員，熱心地輔導過弗娜，也就是從這個時候起在弗娜的校園生活畫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弗娜被龐魏熱心且認真，又幽默風趣的性格吸引，心里不自覺地為他騰出了一個空位。

如今的高中生，大膽而奔放。他們敢于向喜歡的對象表白，不屈不撓，越戰越勇。弗娜不自卑不懦弱，但是對于異性的喜歡這種事讓她慌了神，憋在心里的秘密無法和熟悉的人吐露，她感到疲憊。

龐魏并不知道身邊有一個女生默默地為他慌了神。

想靠近又壓抑的心情令弗娜有點透不過氣，而在這個時候，弗娜在微信里撿到了一個來自北方的漂流瓶，瓶里是一個聲音清脆好聽的女生講述的一個關于她和爺爺的純真故事。

弗娜像大海里迷失方向的船只找到了燈塔，也開始向對方述說關于自己和龐魏的故事。

弗娜稱這個北方的女孩兒為“耀”。

耀比弗娜大了四歲，在讀大學。耀投漂流瓶那天剛好是她爺爺離世的時候，能夠遇到弗娜或許是她爺爺的眷顧。

耀給弗娜講了很多關于自己和爺爺之間一些有趣的事情。她告訴弗娜，十六歲的喜歡應該好好去沉淀，好好去珍惜，把想看向遠方的視線投給身邊的家人。

弗娜抱著我的脖子，順著我的后背慢慢地撫摸?！鞍⒈?，你懂嗎？”“汪！”我甩甩尾巴表示不清楚。

弗娜笑了笑，“我大概有點兒懂了。”

我為弗娜感到高興，用腦袋蹭了蹭她的臉。

弗娜把那本厚厚的日記本鎖在了一個鐵盒里，在院子里挖了一個坑埋進了泥土的歲月里。

我想，對于龐魏懵懂純真的感情一定也是弗娜以后人生的一筆偉大財富。

蘭花開的季節，穿著白色裙子的女孩兒在途經的十字路口微微停住了迷茫的腳步，她只是在看著兩側美麗的途景。心里的迷?；艁y總會遠去，年輕的女孩兒一定能夠攜著蘭花的清香輕快地消失在前方的路上。

弗娜，你會經過一個又一個人生的十字路口，我相信善良的你會遇到形形色色的人。這些人里一定會有一個又一個的“耀”出現在你的面前，告訴你怎么選擇走過一個一個分岔路口。

年輕的你有無數的煩惱，但是你是弗娜，阿笨堅強勇敢的主人。

下輩子我還在你身邊

弗娜的家里住進了一個阿笨十分討厭的人，而這個人就是弗娜的遠房叔叔，這個臨時住進來的陌生人。

弗娜好像很喜歡這個開寵物店的叔叔，我只能生悶氣地躲在一旁時不時地對著這個叔叔吠叫一聲。

我的弗娜現在眼里只有那個盯著我面露兇光的男人，我無力地掃掃尾巴。

弗娜抱著我開心地講著叔叔養寵物的趣事，她有些擔心地摸摸我的腦袋說道：“阿笨，你好像很不喜歡弗叔叔……”

我懨懨地趴在地上“嗚嗚”地叫著。

我第一次那么希望弗娜能夠聽懂我說的話。

弗娜跟著這個叔叔出去玩了幾趟，兩人混得更加的熟悉。弗娜對他的依賴和信任越來越深。

狗的第六感告訴我，有什么危險正在逐步地靠近我和弗娜。有種將要離弗娜而去的感覺漫進我全身。

這種擾亂我心神的感覺讓我越來越焦躁，我不停地對著閣樓外的天空遠吠。

每當我叫得很兇的時候，那個讓我感到危險的弗娜叔叔就會拿著棍子狠狠地掃向我，我只能叫得更為凄厲并躲閃著他的攻擊。

弗娜有些擔心地站立在一旁，她沒有上前阻止。我有些悲傷地對著她叫了幾聲。

那個壞男人對著弗娜說道：“狗這種寵物我養得多也見得多，有些主人就是太嬌慣它們了，打都不舍得打，最后讓狗傷害到自己的親人，甚至傷害到其他的陌生人。”

弗娜有點兒猶豫地看著我，我凄凄哀哀地對她叫喚了兩聲，她最后直接捂著嘴轉身背對著我。

我頓時覺得身上的力氣都被抽走了，耷拉著腦袋任由亂棍落在身上。

身上的痛遠遠不及弗娜視我而不見那般酸苦。

那個男人把我鎖在了一個窄小的鐵籠里。我感覺我好像回到了王師傅的那個鐵籠里一樣。天空那么小。

弗娜叔叔在的時候我的三餐開始變得十分不穩定，這可能是我嘲笑太多次樓下那只公狗得來的報應。我想那只公狗如果知道我現在和它都像個囚犯那般無差，一定會惡狠狠地落井下石。原來這種鎖鏈鎖住自己腳步無可奈何的感覺是那么可悲。

弗娜聽了那個男人的話，把一歲的我送去了配種。我的號叫你是否聽到？

弗娜就站在房子的鐵門外面，我在里面，我們明明那么近，卻觸摸不到。

弗娜，你知不知道，經過這次，或許我連五年都陪伴不了你了。之后我的身體越來越虛弱，那個男人克扣下來的營養跟不上身體的耗損，我覺得自己瞬間仿佛老了十歲。

那個男人摸了摸我的肚子，有點兒發狠地對我又踢又罵?！霸趺催€不懷孕？”

“沒用的狗！”

我趁他不備，掙脫開了他的束縛，正好此時弗娜從外面打開門回來，我發了狠地跑向了大門。

弗娜，一切都是為了我的孩子……弗娜有些驚訝地愣在門口看著我向大街沖出去?！鞍⒈浚　?

“阿笨！”

弗娜的聲音一直縈繞在我耳邊，緊張而害怕。

我的弗娜，我的主人啊，明明阿笨發誓過會永遠做你的守衛的。我奔跑的四肢慢慢地降低了速度，最后停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和弗娜遙遙相望。

弗娜黑色的瞳孔里溢滿了淚水，嘴唇不停地顫抖著，一直低聲地喚著我的名字。

“阿笨……我的阿笨……”

我感覺我的眼睛也變得干干的，好想用舌頭去舔弄這兩只不聽話的眼睛。

阿笨是弗娜的守衛啊，不管在哪兒，不管發生了什么事，我都是弗娜最堅強的守衛！

“汪！汪！”

弗娜，我們回家。

遠方的吠聲，充滿著對主人滿滿的愛意。

弗娜不再聽從叔叔的安排，接管了我的一切事情。這個壞男人最后憤憤地離開了我和弗娜的家。

我高興地蹭蹭弗娜的臉。弗娜撫摸著我的毛發，滿是歉意地說道，“阿笨，真對不起。”

弗娜，你是我的弗娜，無論你做什么決定我都不會傷害你恨你。因為我是阿笨啊，你的阿拉斯加雪橇犬。

我對著天空大聲地吠叫了一聲。

伸出舌頭舔了舔弗娜熟睡的臉頰，我的心里酸酸甜甜的。

時間一日一日地流逝，我越發地黏著弗娜。弗娜總是好笑又好氣地揉弄著我的耳朵。

我珍惜與弗娜一起度過的最后的這段美好時光，只是希望弗娜你知道我離開的消息時不會特別難過。

弗娜，我心愛的你。

你和我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子一樣，我一直像媽媽那般愛著你。只是可能，我已經無法再守衛著你了……弗娜，不怕，我的歲月只是有點兒短暫，年輕的你還有大把的春光，下輩子我還在你的身邊，守護著你的溫暖善良。

我養了很多很多的狗，卻沒有一只像你北方的姑娘給弗娜帶來了一只胖墩墩的金毛犬媽媽，她說，“弗娜不要傷心，人有悲歡和離合，阿笨只是暫時地去了遠方。你看，金毛犬媽媽肚子里正在蘊養著一只一只的小生命，它很努力地守護著它的孩子，我相信，阿笨一定也在不遠處守護著它心愛的弗娜。弗娜，勇敢地看前方?！?

弗娜每天都會背著金毛犬媽媽下樓梯，帶它去散步、曬太陽。

弗娜看了很多很多的寵物書，學會了很多以前不知道的知識。她有了一個小小而偉大的理想，為了不讓狗狗受傷，立志成為一個厲害的獸醫。

第二年的秋天，金毛犬媽媽誕下了八只可愛的小金毛犬，弗娜是這場手術的十七歲接生員。

她離成為獸醫的目標邁進了一大步。

彼時黃昏暖人的午后，二十歲的弗娜抱著小小的一只阿拉斯加雪橇犬坐在閣樓那個生銹老舊的鐵籠旁，看著蔚藍的天空，云卷云舒云散，心情安靜祥和。

我養了很多很多的狗，卻沒有一只像你。這次換我守護它們，讓它們健康地成長。

阿笨，現在的你一切安好？是不是已經做了媽媽？我想你一定一如既往的溫柔。

“汪！”遠方那熟悉的吠聲，漸漸消失在夜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