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依儂

冬天了，特別想親近蔬菜。

可能是一年中最后一個季節了吧，周遭顯得格外冷清、寂寞。聽說這樣的事兒，以前東北地區的人冬天唯一可以吃的蔬菜就是大白菜。現在生活質量高了，有了“大棚蔬菜”，可以一年四季吃上各式蔬菜，的確是值得高興的。但是，在這寒風凜冽的冬天，我還是忍不住去想，去懷念當季的蔬菜。

夏天的蔬菜花樣多，豐茂誘人，最容易叫人貪吃。盛夏時，最受人歡迎的就是一些清火的蔬菜，就像黃瓜、苦瓜、絲瓜。暑假里，每天上完課回到家，外公總會往我的碗里夾些炒絲瓜或者拌黃瓜，還不忘叮囑一句：“夏天吃這個最清爽！”我半信半疑地吃了幾口后，雖然沒什么特別的反應，燥熱的心似乎稍微平息了一點兒。

夏天的招牌菜，當然少不了藕。媽媽最拿手的菜就是毛豆炒藕了。每至三伏，她總會買來新鮮、白嫩的藕，好似嬰兒的小胖腿，讓人實在想去親近，愛憐。媽媽把它們洗凈、去皮。先把一長段切開，然后嫻熟地將白花花的藕切成薄薄的片。經過一番柴米油鹽后，菜肴就出爐了。想要使口感更好，須放置涼一會兒。夾一小片入口，涼涼的，脆脆的，給我的夏日留下了美麗的回憶。

該收的收了，該藏的藏了，秋天只想躺在清冷幽靜、恬淡悠遠的天地間歇一歇。不妨回到菜地里，多種幾行小白菜，是肥也罷，是瘦也罷。冬天一到，長得肥，鄰里親戚間分一分；長得瘦，自己吃掉，可以過冬。

還記得秋日，隨家人外出，經過一片菜田。外婆拉著我的小手，告訴我這個是蘿卜，那個是青菜。她的臉上洋溢著笑容，告訴我說，秋天是豐收的季節。不只是這些，雞冠花可以吃，鳳仙花可以吃，牛繁縷、艾蒿、鹽膚木可以吃，連我一直當玩具玩兒的鬼針草都可以吃！那為什么不讓我吃呢？外婆捏了一下我的臉，笑著答：“你見過誰采雞冠花、摘鳳仙花吃？它們主要是花，不是可以當作蔬菜、野菜吃的。我們連這么美的花兒都狠心吃了，我們不就是成野人了嗎？是不是啊？”花是美的，蔬菜是可愛的。想到綠油油的青菜，順著食道慢慢地滑入胃中，汁水浸透心田。在這寒冷的冬天，親近親近蔬菜，何嘗不是一件樂事！

“履霜，堅冰至”，轉眼間又到了凄涼的冬天。其實想吃的蔬菜，幾乎樣樣都有，可惜不是應季蔬菜，總是少了那份韻味。就算什么反季節蔬菜都沒有，如果你是個有心人，還有幾棵自家種的瘦瘦的小白菜呢！

小巷的菜市場里，一棵沉甸甸的大白菜，幾根蘿卜，一小把紅艷艷的辣椒，幾棵青菜，往哪兒一放，就是一幅富足豐滿的靜物畫，還是用最漂亮、最耐看、最不容易褪色的油彩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