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5月4日,下午四點。
聯邦議會附屬辦公樓,頂樓首席部長辦公室。
這棟樓是巴特納最高的建筑,足有八層之高。
拉吉夫站在窗邊,俯瞰著腳下被恒河貫穿的巴特那市區。
他很享受這種把眾生踩在腳下的感覺。
比哈爾邦總面積十七萬平方公里,人口總數過億!
北半部分是肥沃的恒河平原,南邊是礦產豐富的喬塔那格浦爾山區。
論地理環境,不輸于現有二十七個聯邦中的任何一個。
卻常年蟬聯全國綜合倒數第二的位置,這一切,都是拉吉夫的功勞。
并非每個身居高位的人都能力出眾。
拉吉夫能坐上現在這個位置,除了命好之外,沒有第二個原因。
他昨天得知卡薇婭跑去前線刺探情報,第一時間就把電話打到了卡薇婭父親那里。
用罵下屬的態度,把卡薇婭父親狠狠罵了一頓。
再然后,他又把喬汗罵了一頓。
今天更是借著勢頭,連基本規矩都不講,一口氣把他自己批下去的物資,來了個左手倒右手,一分都沒往下流。
就這他還覺得不解氣,想到卡薇婭俏麗的小臉,心中欲念翻騰間,叫來了他的男秘書,讓其想辦法把卡薇婭給他綁來。
他需要讓卡薇婭知道,惹怒首席部長的后果,不是她這個小身板能夠承受得起的。
男秘書立即帶著命令,拿著昨天記者偷拍回來的白色汽車照片,喊來了巴特納市區里最大的黑幫頭目。
黑幫頭目拿著照片,又喊來了負責南半城的心腹。
然后,心腹又喊來了自己的心腹。
最后,三個穿著花短袖的男人,開著一輛綠色吉普車,來到了南郊唯一的國道上。
他們把車停在路邊,拿著一張白色汽車照片,緊緊盯著每一輛過往車輛。
炙熱的烈陽,曬得三人越來越煩悶,但來自大哥大的命令,卻讓他們只能在這里堅守下去。
此時威魯和喬塔,一人開著一輛車,順著國道一路往北。
喬塔開著白色小本田走在前面,跟隨收音機里的舞曲,用手在方向盤上打著節拍。
威魯沒有聽歌,眼下道路兩邊宛若原始農業社會的景象,讓他不禁扼腕嘆息。
心里決定,等他統治比哈爾邦之后,一定要帶領這些可憐的土著,踏上工業化改革的道路。
他最少要在這里建造一條屬于他的軍工產業鏈!
他之所以想當鎮長,是因為當了鎮長之后,才能當市長。
而且這樣一來,也能防止聯邦政府到時候派官員來惡心他。
雖然現在聯邦政府和忘了他們一樣,但威魯心里清楚,只要他干的稍有起色,絕對會有想著來摘他桃子的蠢貨。
為了杜絕這種麻煩,他決定自己先把這個坑占住。
關于扯首席部長拉吉夫下臺,威魯也并非臨時起意。
當初自他看見那個新聞之后,心里就有了這個想法。
這個拉吉夫,在他看來,實在是太蠢了。
他不喜歡和蠢人打交道,因為完全無法預料對方的行動。
本來他是打算等具備一定實力的時候,再動手清除拉吉夫的。
可今天喬汗讓他做出頭鳥的提議,卻給威魯打開了新思路。
威魯判斷,喬汗肯定是對部長位置有想法的。
而喬汗是個聰明人,他能有想法,那就說明他有一定把握。
所以威魯不介意給他當一回槍,提前把拉吉夫扯下臺。
拉吉夫不下臺,喬汗就不可能當上部長。
喬汗當不成部長,威魯怎么做加雅市的市長?
威魯不是官迷,他會如此打算,只是不想太早被人定義為叛軍。
等他人口過了百萬,手里有個萬把軍隊。
聯邦政府到時候要是還敢把他定義成叛軍。
他絕對順著恒河一路打上去!
把新德里,打成新新德里!
威魯今天和游擊隊講的圣堂二十期工程,邊界就是現有的比哈爾邦域圖。
他已經和游擊隊約定好,在不觸碰游擊隊底線的情況下,負責游擊隊的后勤、生產、管理、發展等等業務。
而游擊隊只負責開疆拓土,攪亂風云。
以目前游擊隊這個草臺班子的情況來看,威魯的提議,他們是絕對占便宜的一方。
而且他們想的是,槍在他們手里,以后怎么發展,還不是他們說了算?
所以才會如此干脆的和威魯達成了共識。
威魯也能猜到他們的想法,但他不在乎。
當他領地面積擴張到足夠大時,單是一個領主之眼,就能讓游擊隊變成他的囊中之物。
今天自他離開莊園之后,雷瓦就已經按照他的安排,組織人手開始了播種工作。
現在他的領地面積,一直處于快速上漲的態勢,不出意外的話,天黑之前,他的領地就能突破十平方公里。
而且,他的人口眼下也處于一個緩慢爬升的狀態。
威魯估計,這些新冒出來的人口,都是雷瓦用鞭子幫他抽出來的!
從人口爬升速度來看,今天晚上他很可能要『領地』、『人口』雙喜臨門。
卡薇婭,坐在吉普車副駕駛,看著走在他們前面開路的白色小本田,眼角卻不斷瞟向威魯的側臉。
“想問什么就問。”威魯扭頭看了她一眼,微笑著說道:“等會把你送到,再想問可就難了。”
卡薇婭聞言嘴角下撇,知道倆人這次分開之后,下次再見,就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了。
她糾結了幾秒,才開口問道:“你不怕我揭發你和喬汗之間的權利交易?”
“怕。”威魯轉動方向,繞開了兩頭擋路的蠢牛:“但我相信你不會那么做。”
“你憑什么相信我。”卡薇婭看著手里的相機,手指無意識按動著上面的按鈕:
“我是婆羅門,是游擊隊的敵人,你竟然和游擊隊合作...”
“不,不是合作,是利用。”威魯打斷了卡薇婭的話,看著道路前方:
“無論我們和游擊隊達不達成協議,游擊隊都會一直存在。
其中道理,不用我和你細講。
我們只有和游擊隊達成協議,才有機會護住一塊凈土,供這些在戰爭中流離失所的難民們棲息。
而且拉吉夫這個蠢貨的存在,嚴重阻礙了我們的發展。
如果他不下臺,以后送往我們這里的物資,他絕對會一直層層克扣,哪怕那是我們自己花錢買的。”
“可是,你的喬汗姑父看起來也不是什么好人。”卡薇婭回想起喬汗那張貪婪陰險的黑臉,輕輕打了個寒顫。
“別傻了,這世界除了你和我之外,哪還有什么好人?
我能讓他坐上去,就能讓他再下來。
畢竟,槍在我們手里。”
卡薇婭聽到這里,也不知道抓住了哪個重點,臉色忽然開始泛紅,把頭扭向車外。
試探著問道:“你今天下午那句話是什么意思?”
“哪句話?”
“就是那句。”
“到底是哪句?”
“你說我是你的人!”卡薇婭轉過頭盯著威魯的眼睛,不想再和他繼續拉扯下去。
威魯忽地踩停剎車,扭頭看向卡薇婭,認真解釋道:“你不要誤會,我的意思是,我們是有共同理想的人,是可以彼此信任的伙伴...”
“誰誤會了!我就是這么理解的。”卡薇婭說完又把頭擰向窗外,窗外溫熱的風,卻吹得她臉頰變得蒼白。
威魯看著卡薇婭微微顫動的肩膀,決定還是和她說清楚的好。
免得這姑娘到時候對他由愛生恨,那就有些得不償失了。
威魯關掉領袖光環,探身握住卡薇婭的肩膀,讓她面向自己。
卡薇婭微微泛紅的眼眶,讓他忍不住心軟了一下,但嘴巴還是堅持著說道:“我知道你的心意。
但我已決定獻身于理想,
這輩子都不可能和任何人結婚...”
卡薇婭立刻明白了威魯的意思,她看著威魯的嚴肅臉龐,明明心里揪著般地疼,但她卻一點都不覺得生氣。
反而更喜歡威魯了。
她眼神癡癡地看了威魯幾秒,嘴中念出了一句梵文詩句:“???????????????????????,???????????????...”
威魯呆愣愣地看著卡薇婭,疑惑問道:“什么意思?”
“勇士的志向,應如恒河奔涌向海,不可耽溺于溫柔之鄉。”
威魯聞言,眼睛立時瞪大了一絲,他覺得他似乎在哪里聽過這句話。
就在他想問卡薇婭是不是也讀三國的時候,前方道路上忽然傳來一聲巨響。
威魯扭頭看去,立時看到卡薇婭的白色小本田,被一輛綠色吉普車撞進了馬路旁邊的田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