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見夏跪坐在雪地里，看著掌心退化的單細胞生物在培養皿中游弋。黎明將至，她的骨骼發出昆蟲蛻皮般的脆響，皮膚表面滲出熒光藍的代謝物。

“這是第97次逆向突變。”江停云將戰術外套披在她顫抖的肩上，槍口還冒著穿越暴風雪的熱氣，“深空探測器傳回影像，獵戶座星云有十七個雙月結構體正在接近。”

蘇見夏的虹膜突然分裂成復眼結構，她看到冰層下三百米處，被掩埋的初代基因站正在蘇醒。當第一縷陽光刺破云層時，她用退化中的聲帶嘶吼：“去月光音樂廳...他們激活了審判日協議...”

冰面轟然炸裂，躍出的機械白鯨口中叼著半具尸體——正是鋼琴藏尸案的第一個受害者。

江停云的軍靴碾碎散落的琴譜，紫色警戒線在穿堂風中獵獵作響。她蹲身查看三角鋼琴內部，十二根琴弦穿透尸體胸腔，在月光下繃成DNA雙螺旋的形狀。

“死亡時間72小時前。”蘇見夏的鑷子夾起尸斑處的結晶物，“但真皮層細胞活化度顯示...”

蘇見夏的鑷子突然懸停，紫外線燈下，端粒酶溶液的結晶呈現異常的金絲狀紋路——這是她每日服用的硝酸甘油藥片在低溫下的特有形態。她扯開左袖，露出手臂內側的注射疤痕：“父親用我的血清培育了這些溶液。”

江停云突然將槍管抵住她后腰：“三天前你申請過這批藥片的提純記錄。”她的戰術手套劃過鋼琴踏板，在《致愛麗絲》樂譜背面發現用血跡繪制的基因圖譜——與蘇見夏醫療檔案中的端粒酶結構完全一致。

“看琴凳夾層。”蘇見夏用解剖刀撬開包邊，泛黃的兒童畫飄落：五歲的她牽著蝴蝶風箏，背景里的音樂廳穹頂畫滿DNA鏈。畫紙背面是秦月的字跡：「當琴聲響起時，帶小夏離開月桂市」

突然響起的《致愛麗絲》打斷陳述。兩人同時轉頭，發現尸體右手食指正按著琴鍵下方的微型播放器。江停云的瞳孔驟縮——這是三年前誤殺案受害者最愛的曲子。

“看這里。”蘇見夏用紫外線燈照射尸體耳廓，顯露出只有法醫中心器械能造成的Y型切口。她解開白大褂第三顆紐扣，露出鎖骨下的激光疤痕：“和我的手術痕跡完全一致。”

江停云將蘇見夏反銬在-18℃的冷凍柜上，槍管挑起她的下頜：“上個月器械室丟失的T型解剖刀，為什么出現在兇案現場？”

寒氣在蘇見夏的鏡片凝霜，她突然用舌尖舔舐金屬柜面。江停云意識到不對時，用唾液在霜面拼出摩斯密碼：「跟我來」

“你永遠學不會信任。”蘇見夏扯開衣領，疤痕在低溫中泛著藍光，“當年父親就是用這招，讓母親自愿躺上解剖臺。”

江停云踹開檔案室大門的瞬間，紫外線燈自動亮起。墻面三百個熒光嬰兒手印突然開始移動，拼出她警徽編號的基因序列。

“現在退到門框右側。”耳機里傳來蘇見夏的聲音，“你腳下第三塊地磚有壓力感應。”

當江停云按指示舉起配槍時，玻璃幕墻突然翻轉，露出嵌滿冷凍胚胎的標本墻。某個標著「003-β」的胚胎容器里，懸浮著縮小版的蘇見夏。

“這是你的生日禮物。”全息投影突然顯現蘇明遠的臉，“用最完美基因復制的女兒。”

五歲的蘇見夏被綁在觀察椅上，看著母親秦月被注射藍色溶劑。手術刀劃過秦月鎖骨時，飛濺的血液在顯微鏡下顯出蝴蝶形狀。

“媽媽的血是甜的...”小蘇見夏舔舐濺到唇邊的血珠，瞳孔突然泛起藍光。她看到母親血管里游動的納米機器人，正將端粒酶輸送到子宮方向。

全息日志突然彈出：「1998.07.15實驗體003號（秦月）確認受孕，端粒酶融合率89.7%」

“媽媽變成標本了...”她對著單向玻璃呢喃，“下一個會是我嗎？”

玻璃另一側，年輕的蘇明遠正給警員林衛國展示報告：「實驗體003號（秦月）已成功將端粒酶遺傳給胚胎」

江停云用槍柄砸碎防護罩，取出封存二十年的出生記錄。泛黃的紙張顯示：林雀與蘇見夏是同卵雙胞胎，出生時間卻相隔三年。

蘇見夏的聲音在江停云耳麥里響起：“現在切開西側墻體，里面有林雀的出生錄像。”

當江停云用爆破彈炸開混凝土時，掉落的硬盤播放出驚人畫面：產房里，秦月抱著兩個女嬰，蘇明遠將其中一人遞給林衛國——那個嬰兒腳踝的條形碼正是JH-0307（江停云的警徽編號）

“我們都被篡改了記憶。”蘇見夏突然出現在全息屏，“現在把槍口對準我的鏡像。”

當江停云扣動扳機時，子彈穿過全息影像打碎暗門。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墻上用凝血劑寫著：「審判日降臨」

三百面鏡子組成環形迷宮，每個鏡面都映出不同年齡的蘇見夏。江停云發現彈殼落點呈現斐波那契螺旋，立刻朝第144號鏡面連開三槍。

玻璃爆裂的瞬間，真正的蘇見夏從鏡后走出，手中解剖刀折射著激光：“你比預計早到2分17秒。”

“因為這個。”江停云拋出薄荷糖盒，里面裝著從尸體鼻腔找到的微型芯片：“你故意留下的破綻。”

兩人背靠背破解聲紋鎖時，蘇見夏突然扯斷耳麥線，用解剖刀在掌心刻出血痕：“要破解聲紋鎖，需要同時說出對方最深的恐懼。”

江停云將槍口對準自己的太陽穴：“我的恐懼是...那天在火場里，我其實聽見林雀的呼救聲。”她的食指緩緩扣動扳機，“但我選擇了優先執行命令。”

蘇見夏的刀尖刺入自己鎖骨疤痕：“我的恐懼是...享受解剖過程。”藍色血液順著刀刃滴落，“每次切開人體時，都能聽見父親在鼓掌。”

聲紋鎖突然爆出火花，鏡面背后露出生物衛星的操控臺。江停云發現操作日志里有個熟悉的名字——所有指令簽發人都是“JH-0307”，而這是她三年前因誤殺案被注銷的警員編號。

蘇見夏突然說：“我殺過137個實驗體。”江停云槍口一震：“我誤殺過23個平民。”

十萬個冷凍胚胎在失重艙漂浮，雙月光束正在穿透防護罩。蘇見夏將解剖刀插入主控臺，江停云卻調轉槍口對準太陽穴：“我的大腦是最后一道防火墻。”

倒計時歸零瞬間，她們看到震撼真相：二十年前指揮蘇明遠的，竟是穿越時空的江停云克隆體。

蘇見夏的解剖刀突然調轉方向，刺入江停云的頸動脈：“你的端粒酶濃度異常，是活體培養皿！”

血液噴濺在控制屏上，顯示出更恐怖的真相：所謂穿越時空的江停云克隆體，實為基因編輯出的記憶載體。每個重大案件的關鍵節點，都有個江停云克隆體在引導歷史走向。

“看看這個。”垂死的江停云扯開戰術背心，胸口紋著三百個正字，“每阻止一次審判日，就刻一筆...”

蘇見夏的虹膜突然恢復正常，她看到自己手持基因剪站在培養艙前——里面漂浮著江停云的胚胎，培養液標簽寫著：「實驗對照體004號」

“這才是真正的莫比烏斯環。”蘇見夏割斷氧氣管，“讓我們終結這該死的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