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克斯拉克索幾乎只走直線，凡是沒路的便開出路來，維茨不知道他還有多少力氣，顯然是游刃有余的。

維茨不敢再接那戰斧的直劈，危險直覺幾乎是瘋了般提醒著他，就好像但凡他被亮著符文的戰斧撕開便會立刻死去。

他對自己的掠食直覺還是有自信的，這頭殘暴的野獸已經悄然出現了變化，那利斧擁有所斬必殺的規則。

——但再怎么強大的扭曲現實之力也要能打中目標。

維茨狡兔似的通過不斷的曲折走位和迂回成功抵達來時的方位，一把撿起地上的長劍，心下總算有了底氣。

但也不好這時候觸那惡獸的霉頭，畢竟是賭命的事情，他寧可再拖延一段時間，直到那邊的戰事大概解決再賭。

維茨繼續著追逐，時常回身觀察，企圖找到破綻反擊，但卻失望地發現惡魔用可怖的力量與速度彌補了沒理智的缺陷。

正面上他恐怕頂不了一個來回，而這里又沒有人能替他分擔注意力，給他創造機會。

眼角的余光瞥見了遠處發光的物品，起初他以為又是幻象，在逃亡中輾轉一番后那光芒還在，幻象和幻聽已經換了幾輪。

那里想必是有什么寶物。

維茨在零碎的骨頭間跳躍前行，有目標的將惡魔引向那個方位，剛一回頭就見泛著血光的戰斧迎面飛來。

...

“破妄者”弗朗索瓦將圣劍從混沌巨人的脖頸上拔出，在那大掌壓過來摸索之前瞅準方位跳下，暴怒的巨人摸了個空，頑強的生命力讓它依舊能掙扎一段時間，但死亡已經牢牢的將之攝取。

墜落到牛頭怪身上的同時他的長劍已然將牛顱連帶著頭盔刺穿，他的身體狠狠地壓倒了暴斃的不潔之物，在四遭的敵人圍過來之前靈活的爬起，拔出長劍。

抬眼望去，盡是獸形的邪神爪牙，一具具屬于人類和精靈、蜥人的尸體橫在各處，茫茫獸海仿佛不可阻擋的狂潮，無論世人怎樣阻擋都不過是螳臂當車。

弗朗索瓦抖落氣餒的思想，默念著圣維克托林，快步向著一個方向突圍。

一陣箭雨襲來，剛好替他創造了稀疏的薄弱處。

戰友在這危急關頭竟然都表現的異常可靠，哪怕是最卑賤的人都在盡可能完美的完成自己的使命。

弗朗索瓦記起上一次圣戰時，間海以南的卡米薩（穿長袍的）人給他的印象最為深刻，他在協助海民打退海獸時竟然遭到了卡米薩人射手陣線的誤射。

連續砍死數個角獸，借著堆壘的尸體跳到路旁的墻上，他手上不停揮舞的劍擊退、殺死了一個又一個放血魔，在一群靈蜥的接應下總算折返。

過往或是不幸或是幸運的畫面在眼前閃過，他釋然地笑了笑，目光瞥到頂上的血色軍團旗，長長地嘆了口氣。

無論個人意愿如何，僅是兩天兩夜的苦戰，敵人距離城中心區域的距離只剩下了不過四個街區。

即便經歷了輪換，戰士們也大都疲乏。

反觀惡魔，它們似乎有無窮的精力，一刻不停的猛沖著防守嚴密的街區。

弗朗索瓦正要隨地坐下歇息一番，余光隨即瞥到了街道盡頭出現的巨魔群。

他和其他受選者幾乎是同一時間站起來，維克托林的恩澤讓他們仿佛不知疲憊，但那只是仿佛。

即便有著超自然力量的加護，他們也只是人類。

是人就會疲累，連續激戰的受選者們早已是強弩之末。

在士兵們滿懷期望的目送下，六神的戰士們再度出發，一群群‘士兵’抱好了長槍，歪歪斜斜的陣列伴隨在受選者們左右。

在今天之前，這些士兵還只是雜役。

菲利普騎士在高頭大馬上遠遠地看著中央大道向前挪動的人群，身邊的騎士都是生面孔，他不記得最后一個熟悉的伙伴死在了哪里。

頭腦暈乎乎的，在這里可得不到好的休息，能夠小憩已是萬幸。

馬蹄聲越發響亮，戰鼓快節奏地奏響，逐漸與馬蹄聲混為一體。

疲憊仿佛被一掃而空了，有無窮的力量在菲利普心中升起，他記起幼時的夢想，豈不正是當個驍勇善戰的、為主而征伐的騎兵？

戰馬的步伐越來越快，前方的步兵緩緩向后、側退開，讓正要繼續強襲的混沌掠襲者猝不及防地暴露在策馬沖鋒的騎士們面前。

戰馬好似飛了般掠過街道，菲利普熟練地抬起長槍。

掠奪者們或是舉斧要戰，或是下意識向一側躲避，推擠中一片混亂。

“神的旨意！”

試圖反抗的掠奪者一個照面就被刺翻在地，戰馬的強大沖擊隨即推倒了各有主張的烏合之眾。

骨骼被馬蹄踏碎的聲響是矛盾相碰中的悅耳伴奏，異端的慘叫比最清脆的歌喉還要悅耳。

騎士們沿著街道一連突進百米才堪堪停下，而那些步卒們也都歡呼著“神的旨意”跟上了。

所有人都將這一側的反攻視為逆轉大局的信號。

略一整隊，一眾騎士再度緩緩加速戰馬，準備繼續鑿出一個通路。

但這次出現在菲利普視野中的不是掠奪者或角獸，而是一群群陣線嚴密的著甲惡魔與混沌勇士。

原來這才是敵人主攻的開始，先前的恐怕僅能算試探。

駿馬一往無前地奔馳，菲利普面罩下的眼里起初有些絕望，然后又化作釋然。

他該去尋著戰友的步伐覲圣了。

龐大的陰影順著騎士們的頭頂掠過，戰馬差點受驚下立起，火焰轉瞬間籠罩了菲利普眼前的一切。

...

‘真知者’伊維科瓦將自己的聲音帶入風中，傳向更遠方，孜孜不倦的用暴風雪騷擾企圖橫渡群山的惡魔軍隊同時，將一個個流散的精靈戰團召集到這里。

...

龍！

菲利普心中只剩下這一個念頭，攝人的威嚇讓一整條街道都兵荒馬亂。

我們的龍！

這是下一個念頭，驚嚇之后的驚喜差點讓他跳起來。

精靈們歡呼吶喊著兩個名字，隨后諸多人類也盡情吶喊起來。

“‘浴火的’伊格尼斯克羅！”

“阿達瑞安親王！”

陶瑞爾們由為熱烈，春醒王國的遺民們近乎是熱淚盈眶，他們都以為親王殿下已經殞命于星辰低語之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