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保羽蛇沒別的要囑咐，他就馬不停蹄的轉向歸途。

等到他風塵仆仆地到達冷血種實控的、最北邊的村子，遠遠的就嗅到了血腥味。

他暗道不好，狠拍冷蜥，加快速度。

森林的輪廓在暮色中逐漸模糊，像被稀釋的墨汁般暈染開來。

冷杉與橡樹交織成密不透風的穹頂，樹干上有抓撓和斧砍的痕跡，地上散落著沒有回收的箭矢，零星鮮血灑落在覆滿苔蘚的腐殖層上。

剛發生過一場戰斗。

維茨嗅到了更多氣味，逐漸放下心來。

更多是被混沌污染的腐臭之血。

敵人被打退了。

這個判斷在尖塔哨衛埃芬從頂上樹穹間鉆出時得到證實，他還單手拎著剛割下的頭顱。

看見維茨時略有點沾沾自喜的匯報道：

“瞧！角獸，我過去只聽說過它們，據說聯盟東北側的暮光森林更常見它們的蹤影，南方間海對面的沙漠中的短命種聲稱這些獸人是人類畸變成的?！?

確實像人類，只是毛發更厚實，仿佛在向山羊過度——維茨對比它的生理特征，很輕松就得到結論。

“這聽起來并不好，如果它們是人類被污染后的產物，就意味著它們的數量與人類一樣多?！蹦菚且环瑝舭愕膱鼍?。

“遺憾的是，這猜想應該是真的，您走后的幾天里我們就被角獸包圍了，即便每一個精靈都能輕易殺死十個角獸，也不能讓它們的攻勢緩和些，就像殺不完一樣?！卑７野呀谦F頭拋向地面，伸手到樹葉旁，就有一灘清水留下，他借此洗手。

“看來它們的地位并不高?！边@像是傳承經驗里，綠皮或兵力不足的蜥人指揮官，派遣地精或靈蜥，先行消耗敵人的體力。

維茨繼續驅使冷蜥深入村子，精靈巡邏隊正在樹上聚集起來慶祝新一場大勝，沿途看見地上的軍團長就集體行禮致意。

靈蜥在首領們的帶領下收集斬獲的戰利品或俘虜，用矛將活著的角獸趕入火堆里活活燒死，這是某種針對太陽之王柯泰戈的獻祭儀式。

維茨猜想，這儀式最大的作用就是快速普及火葬的重要性，它或許沒有神異，但確實能‘凈化’污染。

那些角獸看起來大概有1.8米左右，頭上的角比之前埃芬手中的更短，兩腿退化成了蹄子，手倒是毛茸茸的人手。

看起來就是直立的山羊人，角更大的那些身形也更魁梧。

埃芬這時候也剛從枝頭跳到地上，很難相信他們在森林中狂奔時如駿馬一樣快。

維茨喊住了他。

閑來無事，正好打聽一下艾斯塔莫的情報。

他放緩騎速，語調平淡的直白問道：

“告訴我‘護光者’艾斯塔莫相關的事情?！?

“您怎么忽然對末光之光感興趣了？高橡木村的爐會大廳旁有艾斯塔莫的雕像，如果您留心過的話。

吶，前面池子邊就是英雄艾斯塔莫的紀念像?！卑７业挂膊挥X奇怪，或許是蜥人心血來潮，他的指揮官經常問東問西的。

這座村莊是建在森林中的小坡上的，近乎完美的融入了林間。

眼下維茨正在沿小路向上，兩側便是梯田。

埃芬所指的位置在村落建筑群的邊緣，是一個環形噴泉，下面聯通井水，泉水沿著水渠匯入稻田。

噴泉中心，近兩米高的大理石全身像矗立在石臺上，風吹雨打留下的痕跡將之染上了舊色，歲月卻無法消磨戰士的銳氣與風采。

它沉寂地眺望遠方，長發從纓飾尖頂護面盔漏下，散亂的披在被鱗甲覆蓋的身軀上，恰似剛從一場狼狽的大戰里幸存。

長矛被有力的雙手齊握，斜指向天空，就好像要迎接新一場戰斗。

維茨細看下恍然間竟以為那石頭會活過來，跳下石臺與入侵者再戰。

就像畫中點上眼睛便會飛走的龍，只有被刻意模糊處理的面部能讓人知道它是個石頭。

這便是萬年前龍騎士殘留下來的余暉了。

維茨側過頭：“這副杰作沒被惡魔摧毀真是出乎意料?！?

埃芬也是詫異，左右打量后給出答案：

“應該是惡魔沒怎么逗留，它們當初的行軍非常急切。

而且...摧毀石像并不能顯得它們威能無窮，只是讓世人明了它們連對死物都心驚膽怯罷了。”

那倒也是，急行軍推進的情況下，如果這座偶像不具有切實的危害，維茨也會懶得管，只求盡可能打到戰略規定的位置。

也就城里的藝術品可能會遭殃——城市畢竟是重點關注的區域，洗劫破壞都是免不了的。

埃芬接著神神秘秘地問道：“您知道‘龍之戰’嗎？發生在一萬年前的碧野原?！?

“不知道?！本S茨都想翻個白眼，明知故問。

“最古老的史料才會對它有描述，幸運的是，我學習過相關知識?！卑７翌H有表現欲的看過來。

維茨冷淡的看了眼精靈，精靈只好無趣的繼續說：

“所有種族的記錄都將那場浩劫稱之為‘混沌大入侵’，也是我們身處的這場萬年血戰的源頭！

強大的惡魔不光從世界的兩端涌現出，還有諸多惡魔直接降臨到了我們的腹地，凡是有魔法之風吹拂的地帶，就有惡魔憑空出現。

在埃瑟洛隆，最具威脅的惡魔便是“‘殺戮之主’奧克斯拉克索”！

它和63頭有大能的魔頭，僅僅一天就摧毀了將要趕往破碎之地援助人類法師的聯合大軍。

我們向冷血國度求援，但所有地方都在告急，沒有一寸屬于聯盟的領地是安全的。”埃芬的話語轉而激昂起來。

“精靈從不會像幼兒一樣躲在搖籃里！祖先們勇敢的面對了這些能撼動諸神神座的大能者。

全世界都不應該忘記187位龍王子英武不朽的名字！是他們和他們的巨龍戰友以死亡換來了決定性的勝利！

在那殘酷的一夜，整個埃瑟洛隆的年長龍類幾乎消失殆盡...”精靈的情緒迅速低落下去，聲音也忽地低沉。

64頭嗜血狂魔...這陣仗確實值得銘記。

當年的大入侵聯盟是怎么挺過來的？

維茨一時竟有些費解，僅精靈國度就有這么多大魔降臨，混沌魔域的大魔有多少？當時又有多少大魔在為禍世間？